“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
林无敌讲到最后突然转折,脸上狂热的表情也一下不见,重新被往日的冷淡取代。
“心上之伤,无药可医,你想治好你的剑心,只能另辟蹊径。”林无敌转身离开竹楼,只给阿青留下一句话。
“你该去一趟锻剑峰。”
…
夜晚很快降临,恢复了往日景象的平京表面上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京,但在暗地里,无论在哪里,都有一股暗流在缓缓而动。
在一户大户人家的屋顶上,一道人影静静站立,身后的高马尾随风飘荡,在无月的夜里,今晚显得更加深邃。
人家内一阵细微声响响起,随后又很快消失,另一道人影悄无声息潜到站着的人身旁。
“彩妤,抓到了。”
“死的活的?”
“反抗太激烈,死了。”
“嗯。”
捷彩妤向身后的人摆摆手,身后人影领命下屋,捷彩妤则还是站在屋顶上,眼中藏着一团无法浇灭的怒火。
自那夜之后,朝廷便对拜月教徒的危害程度更加重视,终于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平京里所有的邪教徒。
皇后娘娘一声令下,少监大人亲自观星预言,把在平城中所有拜月教徒或者嫁衣的准确位置都一一点了出来。
各地因大朝会被调遣回平京的暗星便暂时还留在平京,与平京暗星共胆追捕重责,领着黑刀军围捕京内的拜月教徒。
皇上特有旨下,生死勿论。
为了不打草惊蛇,暗星没有兴师动众封锁城,而是选择分城区在几个夜晚分开行动,务求用最大力量保证抓捕所有的拜月教徒,不让一人漏网逃脱。
今晚是围捕的最后一晚,少监大人观星得出的拜月教徒名册也几乎都已一网打尽,现在就剩下一个地方了。
捷彩妤从这户人家的屋顶上消失,身影如鬼魅般朝着一条街巷疾行而去。
嗒。
捷彩妤和几个暗星同时在小巷中落下,分配给他们的黑刀军也从街道上现身,半人半煞的黑刀军浮在空中,充当暗星的耳目和大网。
捷彩妤看着眼前这个不算陌生的地方,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几分。
另一名暗星朝后看了看,小声对捷彩妤道“彩妤这对面不就是阿青的住所吗?”
捷彩妤朝后一看,阿青家小院的大门就在她眼前,只是这道她进过不止一次的大门现在紧紧闭着,里面更是毫无烟火之气。
卑鄙的拜月教徒!
捷彩妤眼中一凛,对着月白书院的大门手指一挥,身后暗星纷纷从各个方向潜入这个书院。
捷彩妤看着月白书院藏在檐后的牌匾,手腕一动,长鞭从腰间射出,把牌匾扯到她脚下来。
月白…书院。
捷彩妤现在看着这个书院的名字心中实在觉得讽刺,一个拜月教徒的老巢在他们眼皮底下存在了那么久,可无论是她还是老大竟都丝毫没有察觉,阿青更是被一个拜月教徒潜到身边,最后自己为之所伤,几乎绝命。
可笑!什么月白!分明是拜月!
捷彩妤一鞭子抽断了脚下的牌匾,快步向前,一脚踹开书院大门,冷冷的视线扫视着书院内的场景。
阿青和他们暗星的仇,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报了!
…
平京城内的普通百姓不会知道今晚另一场屠杀就在他们身边进行,就算是站在了平京城权力顶端的人,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家性命随时都会被人轻易取走。
但总有那么一个知能的人,像一位神一般,在平京的最高处,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哎呦喂,我的少监大人。”
这声音似乎是从空中来,又似乎从楼下来,驻足细听时却又觉得就在耳旁,但无论怎么听,这都是个老者的声音。
穿着一身黑衣的钦天监少监从观星阁的栏边往楼内走,等她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她下首第一张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个佝偻着背的布衣老人。
“少监大人,好久不见”
老人颤巍巍向着少监行礼,少监没有回礼,居高临下看着老者。
老者收回手,放在自己膝间,似乎是害怕与高位者对话般,始终看这自己身前的地面,小声谨慎问道“不知我们哪里得罪了少监大人,少监大人要发这么大火?”
少监昂首,还是不作答,观星阁上的屋顶已经被打开,屋外的星辰隐约闪现,而在少监眼中,围着月亮的几粒微薄之星已经彻底熄灭。
“哎呦喂,少监大人,咱们家就这么点人,您这,这再杀下去,怕是我们家就要绝后了呀!”
少监听到这话有了些许反应“怎么会,就算这世间日月重塑,吾想唯一还会在的就是你们了。”
老者似乎没听出这话里的嘲讽,还不好意思拱拱手道“哪里…哪里…”
老者顿了顿,干脆问道“少监大人要如何才能息怒,小人一定尽力满足!”
“吾没有动怒。”少监挥了挥袖子,胸前的水晶也晃动了一下。“只是有得就有舍,你们中既然有人得了便宜,自然也要有人为其付出代价。”
老者的脸瞬间苦成苦瓜样“这、这不合道理啊,那该得了便宜的那个人去付出代价吧…”
“在吾这里就是这个理,吾只看这天下只有几家,也从不找家中的孩子计较。”
“罢了罢了。”老人摆摆手“事已至此,杀就杀了,也都是些无用的,留着还浪费粮食…”
老人眼中精光一闪,问出了自己今天到此的真正目的。
“只是…少监大人不是真的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吧…”
少监奇怪地看了一眼老者,反问道“若是如此,你现在还能这样完好的出现在吾面前吗?”
“也是也是。”老者哑然失笑,露出一口不整齐的黄牙“那,我们之间的约定,还作数?”
少监微微点头“作数。”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笑出了满脸褶子,也不愿逗留,就要从观星阁中离去。
一阵风吹来,就只有一道风,也不吹往何处,就直直朝着老者的面前吹来。
少监突然开口“等等。”
那道风就突兀停在空中,气流也因此微微扭曲。
少监看着老者,淡淡道“你们从此,退出平京。”
老者笑笑道“善。”
风又吹动,像来时一般,不惊动任何事物,将老者悄悄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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