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找到赵吏的时候他正站在城墙上;
“我找了你一天。”
崇县的城墙不算高,但也能看到远处被重山遮住的斜阳,阿青以为赵吏是在欣赏余晖。
阿青走到赵吏身边,将手肘靠在城墙上;
走近了才发现赵吏的身上沾着不少泥土,就连脸上都还有污渍。
“你怎么了?”
赵吏紧闭着嘴唇,阿青到他身边他也没有打招呼,或者转过头看她一眼,阿青不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又感受到了第一次见到赵吏时,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有什么事发生过了。
阿青正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询问时,手上不断把玩着一块石头的赵吏先开口了;
“我今天见到他了。”
“谁?”
是谁能让赵吏有如此大的改变?
“一个男人,一个杀了我珍视之人的男人。”
赵吏的眼睛始终盯着在缓缓下沉的夕照,沉声说出了马麻子的名字;
“我本来想杀了他。”
阿青也转过头,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来想,那就是没杀成。
“我没杀成,有个拿着折扇的男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我不能动弹。”
折扇男人?
阿青的眼前瞬间浮现了那个想强买折扇的可疑男子,心中警戒大作。
“你没事吧?”
那个男人十有是个拜月教徒!
阿青突然觉得自己运气好像是有点不太好,不是说拜月教徒现在都小心翼翼的藏着吗?
怎么自己到一个地方就碰到一个。
赵吏微微摇摇头;
“我本来很沮丧,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手刃仇人了。”
他把手伸到了阿青面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阿青。
“可我找到了它。”
阿青奇怪的拿起了那块石头,是一块白色的石头,稍微用力还会掉出渣屑,似乎不是很坚硬的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
阿青拿到自己鼻子跟前凑近闻了闻,闻到一股很刺鼻的味道。
“这是硝石。”
赵吏接过阿青递回的石头,把它放到阳光底下,在四周折射出了一圈光。
“这是一种药材,但它最大的用处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朝廷曾有严令,不准民间任何人私自囤积硝石,违者按谋逆处,斩无赦。”
“会颁布这样的严令,就是因为硝石不仅可以入药,更是制作火药的关键原料,量足够大的话,只要稍微提炼,那它足以开山裂石!”
阿青皱眉,这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赵吏手里?
赵吏拿起硝石抛了抛,就是这么个小东西,给了他第二次报仇的机会;
“就在今天,有至少一大车硝石入了城。”
赵吏的嘴角浮现了嘲弄的笑,当他恢复身体的控制后,便起身寻找那条车轨想找出马麻子的踪迹;
但是今天入城的人流比以往多了一倍,就连装货物的小车也有几十辆同时入城,几十道深深浅浅的车轨交错印在泥地上,就算是赵吏也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马麻子那辆的。
虽然没找到车轨,却让他发现了这一块被众人踢到角落的硝石,盯着那块硝石赵吏突然回想起来;
刚才他躺在地上的时候,从那辆遮着黑布的推车下方木板的缝隙处,看到了里面也都是这样白色的石块。
捏紧那块石头,赵吏一下子就知道这个马麻子这次进崇县八成是有大动作;
但这更是他的一次大好时机!
回头飞跑回县衙,赵吏直接将这块硝石按在赵县令的桌子面前,跟他讲马麻子可能会在崇县内引爆大批硝石,造成重大伤亡;
赵县令顿时惊愕失色,一时间竟然拿不出主意;
这时赵吏提醒他可以用硝石这项禁令,让附近的驻军围城,再派人搜捕马麻子,而马麻子将这么多硝石搬进城内肯定有他的目的,应该会等到夜深入静,大家防备无的时候才会引爆;
而这群匪徒一听到军队围城肯定会乱了手脚,落荒而逃,到时候再在城外布置好陷阱,定能一举抓获这个凶恶马贼。
“这…”
一听说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赵县令更加踌躇了;
但赵吏已经抓住了他的命门,凑到他耳边,悄悄讲了一句话,就让这个渴望升官的老县令倒向了他。
“这可是堪比军功的大功啊。”
如此,请军围城的命令就被赵县令签署发出,派人快马送往附近驻军军营。
“差不多他们该到了。”
站在城墙上等着军队的赵吏话音未落,阿青就看到从远处缓步行来一队兵士,大略估计大概有万人左右,甚至还有一小队骑兵在左右翼随行。
不过一会,这只黑压压的队伍就到了城下;
赵吏直接从城墙上飞跃而下,跳到了领队的将军面前,吓得将军的亲兵都下意识拔出了刀挡在主将面前;
赵吏先施了一个礼;
“崇县捕头赵吏见过将军,县令还在城内,请将军稍待。”
那个面色严肃的将军没有下马,只是回了自己的身份;
“我乃中郎将王磊,城中可是有叛贼藏匿大批硝石意图谋反?”
得到赵吏的回复后,中郎将右手向上一挥,下达了命令;
军队分为四队,分别守住了崇县的四个城门,还立马颁布了军令,从现在到抓住逆贼为止,所有人等不得出入城门。
这个中郎将也不进城,就坐在马上,在这个城门的正前方等着军情,而其他兵士都将城门与周围城墙团团围住,把崇县围成了滴水不漏的铁桶。
阿青环顾四周,如此大的阵势,如果马麻子真的进城了,那他今天十有插翅难逃;
可这里面还有一个拜月教的修士呢。
阿青脸色凝重的看向了已经人人自危的城中,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能听从衙役发布的禁足令,都躲回自己家中,等着这场莫名的风波过去。
“什么?!军队围城?!”
正在城中某处人家的马麻子,听到手下上街打听到的消息,惊得站了起来;
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舔了舔嘴唇,看向了正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的男子,虽然这个不知身份的男人手段神妙,更是多次助他逃过围剿,但现在他脑袋都快从自己的脖子上搬家了,也不顾不得什么报恩了。
“公子,现在情况不妙,我们还是赶紧风紧扯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