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上路之初,是由朱三家和司徒桥当先引路,尤以朱三家为先。只不过朱三家走入石洞之后,司徒桥却打开了另一条通道,扬言朱三家走入的并非是生门,而是要将众人引入陷阱。其后司徒桥领着众人进入石洞,一路艰难险阻不断,甚至有四位帮主、掌门人不幸遇难。丐帮帮主邓遥与嵩山派掌门人林义郎更是与刘涌翻脸,险些大打出手。这一切的风波,都是由司徒桥不听朱三家带路,自行寻找通往静心寺的密道而引发的。而众人历尽艰险,一路拼杀,想不到走到尽头,找到的却是朱三家原本想带众人所走的那条路。
厉秋风看着洞口之外的白石桥,心下感慨万千。回想入洞初时的情景,竟然已经恍如隔世。却听楚丹阳叹了一口气,似乎胸中有着无限悲伤。众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便是邓遥和林义郎,心下也颇有些感慨。两人本来与刘涌并无冤仇,与华山派更是颇有交情。只不过在石洞之中,忽然起了贪念,想借着刘涌的人头,打压华山派,提高丐帮与嵩山派在江湖中的名声和地位。却不料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来由地得罪了江湖中威名赫赫的摘星剑客。此事极难善了,日后麻烦极大。念及此处,邓遥和林义郎不由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沮丧之色。
众人离开石室之时,已将火把从地上尽数捡了起来。司徒桥转头对众人说道:“各位请将火把全都点燃,咱们闯一闯姚广孝的静心寺,瞧瞧这个王八蛋还有什么伎俩。”
邓遥哼了一声道:“若是依着朱先生,也不需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害死了四位江湖同道。”
司徒桥听邓遥又讥讽自己,自然不肯干休,正要反唇相讥,却听慕容丹砚冷笑道:“幸好咱们随着司徒先生走了一遭,才认清了两个小人的丑恶嘴脸。若非如此,还以为这两人是名门正派的英雄好汉。”
林义郎余毒未解,身子时而如坠冰窟,寒冷无比,瞬间又仿佛浸入沸水,全身炽热之极。到得后来,他的身子已然微微颤抖,牙齿格格作响。只不过仗着内功深厚,勉强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是以听了慕容丹砚出言嘲讽,却也不敢反驳。邓遥双眉一挑,正想开口责骂慕容丹砚。突然发觉有两道阴森的目光正自盯着自己,他心下一凛,转头望去,借着众人手中已经点起的火把光亮,却见厉秋风右手紧握绣春刀,正在望向自己。他心下一寒,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厉秋风的敌手,而且在山谷之中见过此人动手杀人,真可以说是凶狠无比,刀下无情。邓遥被厉秋风目光逼视,哪里还敢开口骂人,只得佯装掏出火折子点亮火把,避开了厉秋风的眼神。
司徒桥见众人已将火把尽数点起,这才对朱三家说道:“老朱,还是咱哥俩搭伙,在前面探路。不过动身之前,还请老朱把静心寺的情形说给咱们听听,也好有所防备。”
朱三家点了点头,左手举着火把,对司徒桥说道:“出了这洞口之后,便是一座石桥,桥上倒没有什么古怪。过了石桥之后,便到了静心寺的寺门。静心寺并不大,进入寺门之后便是院子,院子左右各有两间厢房。正殿宽不过五丈,至于殿内和厢房内是什么情形,我就不知道了。我朱家先祖留下遗训,静心寺中机关重重,杀机四伏。后代子孙若是在山窟之中遇险,可暂行到静心寺中躲避。只不过进入寺门之后便要关上寺门,在院子中静候,绝对不可进入厢房和正殿,否则便会触动机关,有杀身之祸。我朱家历代先人严守祖训,绝对不敢踏入厢房和正殿一步……”
他说到此处,略略皱了一下眉头,声音也变得低了。司徒桥何等机警,立时察觉有异。他摇了摇头,对朱三家道:“朱老弟,咱们现在能走到了这里实属不易。若是稍有隐瞒,前功尽弃,害死了这么多江湖好汉,你于心何忍?”
朱三家身子一抖,抬头看了司徒桥一眼,脸色阴晴不定。他是一个直爽汉子,生来不会作伪。见司徒桥步步紧逼,脸上登时现出了为难的神色。如此一来,不只司徒桥知道他有所隐瞒,其他诸人也知道朱三家话语之中有所保留。是以众人心下紧张,一齐向朱三家望了过去。
朱三家见此情形,知道若是再不说实话,众人心下起疑,对自己大为不利。只得叹了一口气,道:“我曾祖父一辈有一位叔爷爷,曾经不守祖训,进入静心寺之后,擅自闯入厢房之中,便再也没有回来……”
他说到此处,声音已自微微颤抖。众人心下奇怪,走失了一个人,又有什么可怕。正在惊疑之间,却听朱三家接着说道:“同行的长辈们在院子中等了十二个时辰,那位叔爷爷一直没有现身。长辈们不敢进入厢房查看,只得退出了静心寺。哪知道离开山窟之后,正走在山谷之中,突然有一物从天而降,正摔在众人面前。长辈们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查看,却见从谷顶摔落的竟然是一个人。只不过这人全身的皮已经被剥掉了,五官也变得血肉模糊,一时还没有死去,嘴巴兀自在不住翕动。长辈们见这人如此模样,一个个吓得心惊胆颤。他们四处查看,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地上那个血人四肢抽搐,情形恐怖之极。到得后来,一位长辈突然认了出来,这血人竟然是闯入静心寺厢房后失踪的那位叔爷爷。因为这位叔爷爷少年之时极为顽劣,有一天逗弄邻家养的一条恶犬,结果被恶犬咬掉了左手小指。这血人左手缺少小指,且从身高体形来看,与那位叔爷爷极为相似。
“长辈们仔细查看,最后确认这血人确是那位叔爷爷,登时一个个又惊又怕。四周并没有敌人现身,何况敌人再厉害,也不能将人皮剥得如此干干净净。是以他们相信是叔爷爷不守朱家祖训,在静心寺中擅自闯入厢房,遭了天谴,才落得如此下场。长辈们念及此处,哪里还敢在虎头岩下停留,匆匆忙忙地将已非人形的的叔爷爷背了起来,仓皇逃走。只不过还没返回家中,叔爷爷便已气绝身亡。临死之际,他总算叫出了一句话……”
朱三家说到此处,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他叫了一声‘龙是真的’,然后便气绝而亡。长辈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叔爷爷临死之际叫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无奈之下,长辈们只得脱下衣衫,将叔爷爷的尸身裹了起来,悄悄搬回家中。这位叔爷爷还没有娶妻,又忤逆了祖训,族长一怒之下,不许他的灵柩埋入祖坟,只用了一具薄棺材装了他的尸身,埋在乱葬岗之中。出了这件惨事之后,再也没有朱家人敢违背祖训,甚至到这山腹之中办事之时,也不敢再到静心寺转上一转。”
众人听他说完之后,心下俱都惊疑不定。有人怀疑朱三家夸大其词,心下不信。有人则心下害怕,暗生退意。
司徒桥神情严肃,若有所思。朱三家见众人沉默不语,苦笑了一声,道:“诸位,我老朱可再没有什么隐瞒了。我朱家先祖留下遗训,想来不会是和子孙们开玩笑。是以咱们进寺之后,须得小心在意,若是没有把握,厢房和正殿还是不要擅自进入为好。”
刘涌点了点头,对司徒桥说道:“朱先生性子直爽,想来不会欺瞒咱们。他到过静心寺,司徒先生又精通机关消息,便请两位走在前面,若是有什么古怪,大伙齐心合力,总能有法子闯过去。”
司徒桥点了点头,叮嘱众人不可乱来,这才和朱三家并肩前行,众人紧紧跟上。待得走出洞口之后,朱三家却停下了脚步,颤声道:“不对、这、这里不是静心寺……”
众人心下一凛,司徒桥道:“有什么不对么?”
朱三家一脸惊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见出了洞口之后,眼前却是一个小小的平台。整个平台呈半月形,正对着洞口的顶端便是那座汉白玉石砌成的石拱桥。众人虽然手中都举着火把,却只能照见石桥的拱顶,至于石桥对面是什么模样,却压根瞧不清楚。
只听朱三家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有些平静,对司徒桥说道:“我去过的那座静心寺,走出洞口之后,确实也是一处小平台,然后是一座白色石拱桥。只不过在那里能够看到桥下是一处石岩缝隙,不知道有多深。可是各位瞧瞧这里,平台之外便是漆黑一边,与咱们经过的那处无底深渊倒有几分相像……”
他说到这里,众人向平台外望去。果然如朱三家所说,平台之外便是漆黑一片,用火把照去,竟然也看不到任何事物,确是一处深渊。
众人见此情形,人人心下惊愕。司徒桥却是哈哈一笑,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知道大伙方才心中都在埋怨我,怪我没有领着你们随同老朱进入石洞,白白绕了一大圈。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罢?这里与老朱走过的那座石桥压根就不是同一个地方。老朱那位祖先之所以死得那样惨,便是他进入的静心寺是假的。姚广孝为了迷惑世人,造了一座假静心寺,在静心寺中设置杀人机关。进入静心寺之人若是老老实实还好,只要稍有异动,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姚广孝的秘密便无人能够知道。嘿嘿,只可惜这老家伙遇上了我,是他前世不修。今日老子就灭了他的静心寺,将他的尸体挖了出来,挫骨扬灰。哈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