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翡大人转化的翡翠,就算只是这么小的三块也是有价无市啊。”维吉尔高声感慨,生怕外头的人听不见一样,“但也没多少用啊?我刚出院这不又倒霉了?”
可倒霉了,无缘无故被卷入针对猫眼的阴谋之中。什么仇什么怨呐!
羲让太岁充耳不闻。放下手中的书,拿过一边书几上的一叠资料,理好,丢到维吉尔身上。
维吉尔鼓鼓嘴,草草扫了眼资料,叠好放兜里,“嘁。我不管你为什么看重那猫眼,但我知道一定有人在他身边保护。我一回来就看到只突破你们防线的间谍猫,天知道之后还会出来什么,所以——”
“你不能拒绝。”羲让太岁淡定打断维吉尔的话,“你也没有理由拒绝。”
理所当然的态度,成功激怒了维吉尔。他一手撑住沙发扶手,身体前倾。从小的教养让他没有第一时间爆出粗口,但若是羲让太岁不把他的话解释清楚,他不介意让他真病下去。
“我确实安排了人手在猫眼身边。但你是住在他隔壁的前辈,与他关系密切,能够接触到保护人员难以发现的东西,就像这次。很多时候保护人员为了避免暴露,将不得不让猫眼承受潜在的威胁,这时候你们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羲让太岁默认他确实插手了猫眼的舍友安排,“考虑一下你所在意的人被他们利用伤害的可能性吧。”
“我可不想陷入危险的境地。”维吉尔冷下声音,被个没有好感的家伙威胁的感觉并不好受,“从头到尾你的话都是莫名其妙的。”
有话就要好好说,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偏要唧唧歪歪特意让别人来送谢礼,在对方凑过来道谢的时候再拐弯抹角地说“啊如果你过意不去的话那就帮我做啥啥啥吧”,这种人最恶心了。明明就是自己想求人帮忙,偏偏要做得像是勉为其难一样。
“因为你听得懂。他们的威胁你不是感受过吗?”读不出维吉尔心思的羲让太岁对自己又被腹诽毫无意义察觉。
维吉尔一惊。什么意思?
“你不会以为袭击你的人真的只是个武装暴徒?”羲让太岁自如地说道,“你的感官很敏锐,总能把自己置于安全境地,所以我才把提醒你这件事。”
“以他们对猫眼的关注程度,想想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现你杀死了他们一个同伴?那时候你会有怎样的下场?乖乖跟那猫眼抱团去,你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他半是解释半是威胁地说完这番话,抬手便把依旧不爽的维吉尔赶出去。
嘁,羲让太岁,我还是见他不爽。
维吉尔一撇嘴,两手插兜,脚步匆匆地离开。
室内,羲让太岁保持着低头看书的动作半响,慢慢侧头看向那只团在绒毯里呼呼大睡的猫仔。才半岁多的猫仔什么都不知道,便被硬生生往眼球里植入了监控设备,被人当作野猫抓起来,被幸运地收养,一切都是那么不由自主,仿佛命中注定般。而接下来,命运要夺去它的一只眼睛了。
一只猫的眼睛而已,虽然大概那个保护中心这几天抓到的野猫里还会有同样情况的,但为了防止对宝贵的研究样品造成任何损坏,破坏区区一只猫的眼睛算不了什么。
他刚才说得含糊不清,但想来维吉尔回去一想也会清楚。就一个窃听监视设备而已,能说明什么问题吗?连背后之人是敌是友都不能确定,更别提对方的目的了。
可无论敌方友方,拥有这样技术本身就说明了某些很敏感的问题,所以必须把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掐死,或者至少得在掌控之下。
“猫眼。”他轻叹着气。想想猫眼那戛然而止的历史,他不能不做最糟糕的打算。
“魑脩,我记得你下面有个金红石法医?啊?转行了?”羲让太岁困扰地身体靠在椅背上,“那他现在在……c……不我的意思是让他来我这里一下。嗯,就说是个私人委托吧。”
“赫赭,去一趟,野生小动物保护中心那边的医疗中心。你看一下,嗯,他们这几天在抓公馆里的野生动物,你就把它们都带回来。不许少掉一个。一个人带不回来你不会多带些人去吗?戍务部是做什么的?理由?理由还需要我帮你想?废物。”
在面对维吉尔以外的时候,紫翡大人可是很好说话的。
嗯,除了赫赭。
明亮的综合验尸房里,帕帕索医师颇为怀念地坐在熟悉的转转椅,一边摇摆一边给自己泡咖啡。
羲让太岁和赫赭魑脩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诡异的场面。
长相人模狗样的白大褂坐在转椅上,两脚敲在解刨台上,一手咖啡一手汉堡,正沉迷于某位大佬的直播难以自拔。
白大褂边上的解剖台上趴着只三色猫一动不动。后方空地上垒了七八个绒布箱子,帘子遮得厚厚实实的。
白大褂就算是看到他的前任老板和前任老板的老板,也是淡定自若地抬手打招呼,两腿倒是规矩地放下来翘起二郎腿。
“你已经开始了?”辰砂魑脩走到绒布箱子边,撩起一个小角往里头看。
这些绒布箱子里分门别类装了被发现存在问题的野生动物,包括且不限于野生动物保护中心抓捕到的野生动物。
羲让太岁最后当然没让赫赭就这么跑过去把所有的都带回来。毕竟无论用什么理由,这个动静都足以让幕后之人发现异常。所以最后他索性让魑脩打着“戍务部要为民服务”的招牌,扛着静(金)电(属)除(探)菌(测)仪去临时饲养间兜了一圈,赫赭则是跟着保护中心的志愿者立即把公馆几个重点设施周围出没的野生动物清扫了一遍。有问题的野生动物一部分被正常抓住送入保护中心,一部分则是被重点标记留待日后跟踪。
羲让太岁还特地嘱咐赫赭要抓毛色好看的,年纪小的猫仔。这傻孩子到现在都没明白用意何在,反倒是智商超群的魑脩在综合近日来种种情况后一路上都显得心神不宁。
所以说,做人呐,太单纯或者心(脑)眼(补)太多都不是好事,但无论哪种人,都逃不出计划通·紫翡大人的弯弯绕绕。
“谁叫你们迟到的?”帕帕索振振有词。
“哦,我们迟到了半小时,你就做了一个?”魑脩从后面拍了他这位前下属后脑勺一下,痛得他呲牙咧嘴,“卸个眼珠子要你半小时?”
“外行人就别跟我说话。”帕帕索一翻白眼,“有本事你找个能把这芯片取出来的来啊?”
他一翻右手,食指中指赫然夹着一枚婴儿指甲大小的黑色方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