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琼华郡。
大夏坐拥九州三十六郡,幽州位居北方,天气寒潮,周内多连绵丘陵山野,除此之外便多是荒漠高原,四时无定,气候变幻无常,或许清晨时朔风如刀,到了午时却又骄阳似火,因此,幽州虽疆域广大,但人口却并没有多少。
琼华郡北,有一处小镇依山而建,青山绿水,碧树成荫,街上有行人往来,此时天色灿烂,镇上民众身着薄衫,但腰身处却围着厚厚衣裳,众人无一不是如此,满是异地风情。
那正中的一条宽敞大道上,此时正有一名中年道人沿街而行,口中作歌吟道:“萋萋荒草何处寻,却是神仙道人家”
那道人手执银丝拂尘,身形高大,身着青色道袍,另一手中则托着一面紫云八卦盘,一步一行的向着前方行去,颇有一种世外高人之感。
行至街口处,那道人忽然若有所感,停下脚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只掐指一算,便算定因果缘由,不由淡淡一笑,道:“原是如此,也该去见见我这儿徒儿了”
话音刚落,身形便已自原地消失,周围往来行人却好似无所觉般。
保安堂内,乔辰安掀开帐帘,步入内堂之中,却见墙壁上多了一副画像,那画上人物身着杏黄道袍,背负长剑,手执拂尘,腰间悬着一颗紫色葫芦,神态安详,脚踏祥云,背后则是群山万水,将那无拘无束徜徉天地的姿态尽显无疑。
白素贞从内堂当中出来,淡笑道:“辰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到那画像之上,道:“辰安你在看什么?”
乔辰安缓步来到她身侧,道:“素贞,未知这画上是何人?”
白素贞美眸微微白他一眼,道:“亏你还是开的药铺,竟连此人也不认识,这人不就是上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么?”
“吕洞宾?”
乔辰安有些诧异,传言中吕洞宾儒释道三道同修,又是药道之祖,只是这位神仙向来游戏红尘,行事只凭心中喜好,偏又好渡化世人,留下传说众多。
乔辰安看着那画上人物,只觉有一股灵动渺远之气漾出,仿佛活物一般,而他总觉得这画上之人似乎有些熟悉,心中起了莫名感应,却又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心中略感诧异。..
收回心思,乔辰安忽然想起一事来,道:“素贞,这王道灵虽为我所杀,但其一身道术皆是源于茅山,不知会有其他牵连?”
白素贞听到他的话后,微一沉吟,道:“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话还未说完,就见乔辰安又笑道:“姐姐勿要忧心,你我管这么多作甚,若是有人找上门来,不外乎与之理论一番,若实在不成,无非就是做过一场罢了。”身上隐隐有杀机溢出。
白素贞轻轻一叹,她性子本不喜斗争,但也深知既入此道,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无争”,乔辰安所言乃是事实罢了,就算是为了身边的这两人,自己也非“争”不可。
如今恩情已报,此生所追求的无非就是成仙了道罢了,只是她自感机缘未到,不知何时才能得证仙果,看了看眼前卓然而立的男子,心中涟漪荡漾,原本她以为凭自己的心性,报完恩便回深山中潜修,绝不会为红尘所动,但当真的入了红尘当中,却发现事情并没那么简单,自己尘心已动,若真要她就此抛却尘世,一心修道,反倒是有些不舍了。
无论是青儿,还是眼前的男子,都非说放便就能放下的。
忍不住心中一叹,白素贞啊白素贞,以你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得了仙道呢?却不知自己虽结了一桩因果,却无意间踏入更大的因果当中。
乔辰安未曾察觉到她的心思,想起前几日斩杀王道灵的场景,问道:“素贞你莫非与那武财神认识?”
白素贞闻言道:“我自化形后便在山中修道,怎会认识他呢?”
乔辰安微微点头,按理说武财神司察人间妖魔之事,白素贞纵没作乱,但毕竟乃异类成道,可那武财神见了她不仅没有半点愠色,甚至言谈之间还颇有些交好的意味,这就值得人深思了。
若白素贞只是一条普通的白蛇,按照原本的剧情,她水漫金山寺,淹死不知几朵百姓,法海却也不敢伤她性命,只是在雷峰塔下镇压了二十年,若是其他的精怪,只怕是早被一杖打杀了,哪里还有命留下?
二十年对于修道人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白素贞的惩罚不可谓不轻,甚至连文曲星君都要投胎转世做她的儿子,一般的妖怪哪有这样的待遇,仔细想来,白素贞的身份绝不可能仅是一条白蛇这般简单,只怕大有来头。
不过既然白素贞没有主动开口,他也无须主动去问,只是心中好奇,如今原本的故事走向被自己这个外来者改变,却不知那文曲星君是否还会投胎转世?
想到这里,脸色不禁有些古怪,看了看白素贞那纤细的蛇腰,暗道倘若眼前的女子未来有朝一日真的有孕在身,却不知她的另一半会是谁?
白素贞见乔辰安面色古怪,目光在自己身上不停打量,脸颊不禁微微发红,道:“辰安,你又在想什么坏事!?”
乔辰安收回视线,目光落到她的脸上,笑道:“我在想,姐姐你将来是否会寻到一位如意郎君?”
白素贞听他此话,脸上红霞更多,好似晕染,嗔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一心向道,又岂会去想那些事?”却见乔辰安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语气越发的无力,没了原来的底气,脸颊更加红润,心中不禁一恼,伸手去捉他的耳朵,道:“好啊,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调戏自己的姐姐!”
乔辰安哎哎呀呀的假装疼痛,连连求饶,但脸上却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连半点诚意也欠奉,盯着眼前的女子,道:“素贞,你该是多笑一笑的啊!”
白素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明知刚才自己并未用力,却还是怕他疼痛,在耳朵上轻轻揉了揉,这才收回玉手,道:“少来寻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