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林县,今日依然冷清,少见人出入。守城的兵丁浑身缩得紧紧的,只想快捱过时辰,好收工回去烤火,暖一暖身子。
得得得!
一人一骑从官道上跑来。
“什么人?”
“下马检查!”
兵丁们喝道。
但见来者扬手亮出一枚令牌。
兵丁看见,打个冷颤,倒是认出来了,心里泛起嘀咕“怎么又有九扇门的人来到?”
“带我去县衙。”
天气寒冷,但这骑士衣装显得单薄,一领篮袍,两颊瘦削,左右各有一道斑斓的纹路,显得古怪。
兵丁们不敢多问,让人带路,直接去到县衙。
很快,闻讯的朱县令跑了出来,满脸疑惑之色。
“鄙人姓黄,叫我黄校尉即可。”
那怪人出声说道。
朱县令撸了撸胡须,疑问“黄校尉,你为何而来?是来辅助你的同僚莫道长的吗?”
黄校尉眉头一皱“什么莫道长?”
朱县令一怔,随即恍然过来。看来这位与莫少春不是一伙的,而是一个路过的九扇门。
黄校尉便问“朱大人,你与我说说我的同僚是怎么回事?”
“好好。”
朱县令满口答应,他心中正担忧陈唐一人势单力薄,不好对付正气山庄的邪祟。而今又有一位黄校尉路过县城,把案情与之诉说,也许对方会出手相助,那样的话,把握就要大得多了。
……
陈唐与宁弈都说看见门槛上坐着老人,但李星云等分明只见到空荡荡的门槛,状甚诡异,直教人倒吸冷气,一时间,难以说出话来。
陈唐扫过去宁弈那边一眼,掠过玩味之意。
邪祟存在,其实有着讲究。很多时候,并非说想看就能看见的。特别在白天之际,等闲鬼魂,若无庇护之所,并不好现身。否则的话,容易魂飞魄散,鬼都做不成。
眼下,现在整座村庄都被阴气缭绕,阴魂才敢现身。
陈唐是依仗着天人之气的缘故,感受到了对方存在;但宁弈显然是另外的路子。至于李星云等,只会觉得阴气森森,无法明确究竟是什么。
李星云到底是捕头,胆色不同寻常,他握紧刀柄,问“莫道长,既然见到邪祟……”
陈唐脸色如常,不见丝毫波澜,随口回答“它已经走了。”
李星云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失望,在他看来,陈唐应该暴起发动,将鬼魂击杀才对,怎么轻轻松松就让对方跑了呢。
陈唐抬头,朝着四下扫了一眼,嘴里说道“不过是一缕孤魂罢了,应该是留守在村中的孤寡老人,不是正主。”
李星云忍不住吞口水“即使如此,听道长说得,我这心里也不禁直冒寒气。”
陈唐道“那孤魂不足为患,便是李捕头你,都能应付得了。”
李星云不算官身,可毕竟是练武之人,有着外家高段的武功,浑身气血不薄,等闲阴魂,根本不敢缠身。
闻言,李星云心里稍定。他既然选择跟陈唐进村,便做好了打算,并不怕打杀。只是先前情况诡谲,有邪祟看不见摸不着,下意识便觉得阴森可怖罢了。
听陈唐的话,他被勾起了好奇心,毕竟诸多情况,是他一个捕头无从接触得到的,忍不住问“莫道长,既然你看得见这鬼魂,为何不跟他交流一二,看能否问到些讯息?”
陈唐呵呵一笑“李捕头,你觉得我与它能像人一般正常沟通说话?”
李星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听说有些术法可以阴阳联系。”
其实他说得没错,的确有相关道术,只是陈唐又不是正宗的道士,哪里掌握哪些?不过这样的事,当然没必要解释多说
“走吧,去正气山庄!”
陈唐骑着马,走在蜿蜒的村路之上,一路顾盼。或远或近,接连见到不少苍老蹒跚的身影。有的坐在自家门口,有的躺在墙根处,还有的,正走在村道之上……
他们与陈唐一行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最开始见着的那一位,算是最近的了。
这些老者阴魂,在形象上并不算完整。一些只算是一道影子,面目模糊不清,形体佝偻,看上去,油然让人心生怜悯之意。他们也较为胆小,当生人到来,便赶紧畏缩起身子,急忙避开,有的走得急了,甚至还摔跤,倒在地上,直接化为阴气消失。只是等人马过去,阴气再度凝聚成形,又显化出来。
如斯场景,陈唐并没有感到多少阴森的迹象,倒像是在观望着一出光怪陆离的默剧。
据他所知,鬼魂的形成,亦不容易。不是说死的人都会有阴魂出现,不是那回事。而走过这个村庄,起码便见到十多道阴魂,这个数量,真不算少的了。
那么,这些阴魂盘桓在此,是依恋故土,有着极深的执念吗?而或,他们身不由己,被拘禁于此……
村庄不小,速度不快,穿过去足足用了一刻多钟,当从来到另一头的村口处,李星云与手下捕快,这才发现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这番表现,比起宁弈还不如。不过想着宁弈是陈唐的助手,看着像是书生,但实地里究竟有着何等本领,就不好说了。
李星云忍不住伸手抹一把汗,重重吐一口气。
陈唐看在眼里,打趣道“李捕头,现在可不是松气的时候。”
李星云听到,顿时又鼓起了眼睛。确实如此,鬼魅出没的村子是通过了,但正主儿可就在前面。根据讯息,那里才是造成此地邪祟蔓延的源头,不知会碰到什么凶险呢。
想到这,他心底暗暗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不如留在外面,就让陈唐与宁弈进来得了。再不济,就留在村口处看马,都比进来的强。而今到了此地,便没了回头路。
走得一段略显崎岖的路,李星云伸手一指“莫道长,那儿,便是正气山庄。”
说着,语音中都带着一丝颤抖之意。
陈唐骑在马上,顺势看去,首先见到一株高大的树木,由于落尽了叶子,只剩下一根根狰狞的树干枝丫。一些树丫之上,有着黑乎乎的鸟巢,应该是被废弃了的,不见任何飞鸟的踪影。
树底下,一间建筑横陈,方方正正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口巨大的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