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注入泰洛斯的体内,刚开始时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但很快他浑身的肌肉都开始剧烈的痉挛起来,手臂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就像一条条青色的小蛇,就连皮肤都变得通红,似乎体内有种磅礴的力量想要破体而出。
“泰洛斯是我挑选之后,体质与那位圣骑士最为契合的人。”红衣神官脸色凝重“而且那名圣骑士体内的血液强度已经不算很强,泰洛斯能熬过去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圣骑士血液内蕴含的魔力物质越浓郁,他就越强大,随之而来的就是继承仪式难度会特别巨大。
而眼前这位圣骑士的血液经过数十次的继承,其中的魔力已经被削弱到不足盛时期的十分之一。
但即便是经过削弱数次的圣骑士血液,也不是一般士兵能够承受的。
“咣当!咣当!”
泰洛斯的身体开始抽搐,手脚拼命地抽动,但无法从锁链中挣脱,由于蒙着布,西岚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光是想想看,就能够猜测到那层布下面是怎样的一张充满痛苦的脸。
“皮肤破开了!”红衣神官眼疾手快,立刻将一层烂糊状的药液覆盖着泰洛斯的伤口上。
此时,泰洛斯的皮肤就像被煮熟的大虾,冒着热气,滚烫干裂。
整体看上去像是一片干涸的大地,裂开无数的口子,凄惨无比。
但泰洛斯的心脏却十分有力的跳动着,就像在擂动战鼓。
“咚!”
“咚!”
“咚!”
清晰有力的心跳声响彻在空旷的转化室中,神官们脸上露出如释负重的笑容,这是个好兆头,说明泰洛斯的身体正在向圣骑士转化,随着血液的物质开始发挥作用,泰洛斯的内脏骨骼血液都会发生变化,连带着体表上的伤口也会愈合。
经过一开始的强烈反应,泰洛斯的状态已经平稳了下来,西岚注意到他的皮肤颜色开始向某种石头的颜色转变,略微沉吟,他伸出一根手指按了按泰洛斯的肩头部位。
触感坚硬而粗糙,完不像是按在了人类的皮肤上。
“是强化防御的能力……”西岚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能力显然没能让他感到满意,但他没有去奢望更多,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能够完成继承仪式已经算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等待泰洛斯苏醒。
“大人,有件事情。”红衣神官向西岚行礼,看了一眼还未苏醒的泰洛斯“刚才我注意到,泰洛斯所继承的圣骑士血液中,魔力物质的比例已经达到了下限点,也就是说,泰洛斯之后,他的血液将彻底失去魔力,再也无法进行继承。”
“记录一下。”西岚漠然点了点头,经过太多次的继承与消耗,圣骑士血液中的魔力终有消耗殆尽的时刻,“每一位圣骑士的陨落,都是神殿巨大的损失。”
西岚内心并不像他的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圣骑士在神殿的建立中是不可缺少的重要力量,同样是裁决神殿南征北战的主干战力,但这股力量随着岁月在不断的消耗,却始终无法得到补充,或许在百年之后,圣骑士的名号只会成为古籍上一个冰冷的字符。
这是件很可悲的事情。
“如果能找到圣训上那数十年的空缺,或许就可以得到首任圣骑士的转化方法。”西岚心里对圣骑士的诞生一直存在着某种猜疑,像这种强悍无比超越常人的力量究竟来源于何处,他翻阅了诸多的古籍,最终惊恐的发现,圣骑士与某种人类有相同之处。
强化系魔种!
同样拥有极为强悍的,完超越人类身体的界限。
但不同的是,魔种比圣骑士拥有更多的自主意识和独立性。
圣骑士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即便是与人对话也是为了更好的接受命令,西岚觉得,如果将强化系的魔种抹去自主意识,那么他是否和圣骑士便是相同的存在呢?
不得而知。
听说神女殿的人正在进行一些实验,试图复制进化出初代圣骑士,而且为此付出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
对了,还有很多忠诚的十字军士兵的生命。
西岚深吸了一口气,听到转化台上传来异响,并且伴随着几乎变声的痛苦嚎叫。
他猛然抬起头看过去,只见原本已经稳定下来的泰洛斯身体再次发生异变,他岩石般的皮肤开始溶解,变得像是在高温下融化的蛋糕,血珠从他的毛孔中向外溢着,并且从喉咙中发出类似于野兽般的惨叫。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成功了!”负责主持继承仪式的红衣神官面带惊恐,即便是他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泰洛斯浑身冒着白烟,稍微碰触便被烫破了手指,红衣神官急忙抽回右手“快去拿冰块来!”
“没有用的!”西岚的心沉了下去,这是继承仪式失败的现象,“继承仪式没有成功,他活不下来了!”
“怎么会这样!”红衣神官绝望地瘫倒在地,“难道是材料代替品出现了问题?”
红衣神官站起身来,还想再继续观察一会儿,想看看奇迹是否会降临,西岚摇了摇头,“失败之后,没有再次逆转的可能性,已经足够了,让他早点回归父神的怀抱吧。”
结束他的痛苦吧……
西岚闭上眼睛,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切割声,泰洛斯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大人,您好像很了解继承仪式,身为裁决神殿的大主教,您也主持过继承仪式吗?”塔诺神官叹了口气,继承仪式的失败令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的确非常了解继承仪式,”西岚沉默了片刻,“我曾经参与过继承仪式,但并非以主持神官的身份……”
西岚用手指拂过胸口,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挥之不去的痛苦感,那强烈的窒息与临死前的绝望,只要一闭上眼就会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深呼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曾经也是一名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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