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再次推脱了一番,说着“支援军队不能要回报”,“希望早日将入侵者赶出国门”,但瓦伦坚持如果镇长不肯收下,自己就带领军队离开,无奈之下,镇长将怀表收入自己的怀中,并且承诺一定为瓦伦保管好,日后将它完完整整地交还给瓦伦。
最终的结果是,瓦伦的金怀表换回了一千斤的大豆和八百斤的谷子,外加五十斤的鱼干和肉干。
拒绝了镇长强烈地要留宿队伍在他们村镇过夜的请求,镇长的热情简直让瓦伦有些受不了,他甚至说可以让士兵们分散到各个居民家里居住,而居民们也没有表示反对。
但瓦伦还是带着士兵们重新回到了原本的扎营点,不因为别的,队伍一旦分散,如果遭遇到突发情况,会很难在短时间内集合起来。
士兵们立即架起了锅灶,将肉干和谷子煮在一起,熬了满满一锅稠稠的粥,也不嫌烫,稀里哗啦地就灌下了肚。
当所有的士兵们都吃饱了以后,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心头,至少在短时间内,不必担心因为饥饿而丢了性命。
“大人,这些粮食分发到每一个士兵的手里,都能分到差不多八斤左右,”副官兴奋地说道:“足够支撑十天左右了。”
“那十天之后呢?”瓦伦突然问道:“十天之后我们怎么办?是继续啃草根,还是再转悠着撞运气,祈求再次碰到一个好的村庄?”
副官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瓦伦的问题,没有目标才是这支队伍目前最大的难题,他们究竟该何去何从。
是继续在虚祖城内像幽灵一样游荡,寻找那可能早就丢掉性命的王女;还是脱去制服,忘记自己士兵的身份,像一名农夫一样跪拜虚祖的新主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围绕在锅灶前的士兵们,他们饥饿、疲惫、骨瘦如柴,连整齐的制服都被泥水和荆棘撕成了一条条的碎布片,他们的双手连握着武器都十分吃力,但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追随着自己,冲向敌人。
我的军队不该败的这么凄惨的!
瓦伦握紧了拳头,即便指甲刺进了肉里也不感觉到疼痛。
他还记得那场战役,自己明明已经带领骑兵将十字军阻截在碧水滩之外,但为何会从自己队伍的后方,又出现了一支强大的敌军?
瓦伦还记得自己后方的敌军是从鹰巢堡的方向袭来的,那是布林顿公爵的领地。
“该死的叛徒!如果我能再次回到虚祖,我一定要亲手砍掉他卑劣的脑袋!”
瓦伦咬牙道,自己强大的队伍并未在战场上被敌人击败,而是败与可耻的阴谋,肮脏的背叛!
整整一个旅团的士兵,能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不足千人。
“我们离开。”瓦伦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般,从都城到边境,在逃亡的过程中,已经有几百名士兵永远地长眠在河滩、草地,他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一名士兵死去。
“离开?”
“对,离开虚祖。”瓦伦点了点头,“去晨曦,或者铁流,或者德洛斯,总之只要能避开教廷的耳目,让士兵们都能活下去。”
他看着士兵们憔悴的面孔,从碧水滩开始,他们为虚祖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他没有资格要求士兵们付出更多,最后再搭上性命。
为了寻找那不知所踪的王女,他们还有付出多少人的命?
“那王女怎么办?”
“我不会忘记对国王的承诺,把士兵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我会再次返回虚祖,并且穷其一生的时间,来找寻王室的继承者。”瓦伦斩钉截铁的说道:“而且叛徒还没有死,我要亲手把他的脑袋挂在城墙上,以告慰死去的士兵们的英灵。”
……
“快去向林度镇教堂的神官报告,我们发现了一支叛军踪迹。”镇长神色凝重,与几名老人坐在简陋的会议厅里,村庄贫穷的厉害,会议厅也只不过就是一张长桌,旁边摆放着几尊木墩,“数量在两百人左右。”
一名精壮的渔夫坐在桌子的最后方,听到镇长的命令后点了点头。
“我暂时稳住了他们,在夜晚他们不会进行行军,刚才我让人跟在他们后面,确定了扎营点就在那座山丘的背面。”镇长掏出瓦伦的金怀表,厌恶地啐了一口:“卑鄙的判神者,居然妄想用钱财来收买我!”
“神圣的审判军进驻了虚祖,正是证明了王室的无能,被神明所取代是必然的结果,而这些残兵们,居然还想苟延残喘地联合反抗神军,都是一群要下地狱的家伙!”一名老者愤怒地说道。
“林度镇的教堂有审判军驻守,如果速度快一点的话,两个小时就可以抵达。”镇长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要让背叛神明的家伙付出代价!”
“歌颂神明者,不堕地狱!”
一名穿着白袍的中年从后方走了出来。
星芒神袍,他居然是一名白袍神官!
镇长与其他几名参与者立刻露出虔诚的表情,跪倒在地:“歌颂神明者,不堕地狱!”
“歌颂神明者,不堕地狱!”
……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瓦伦躺着干草垛上,冲着旁边的副官问道:“刚才的那个村庄,总给我一种怪异的感觉。”
刚才由于饥饿,瓦伦也没有多想,但吃饱喝足之后,瓦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对王国心存感激的村民,镇长的表现未免太过热情了。
那种想要让瓦伦带士兵留宿在他们镇上的强烈表现,总让瓦伦觉得,对方并非只是出于好,反而有种不想让他们离开的感觉。
如果自己是一名镇长,在深夜面对一群来路不明的家伙,自己会想要让对方留在自己的村庄中吗?
就算对方是王国的士兵,但谁能保证这些人里面,没有素质恶劣的家伙们,会趁着天黑给村庄造成一些损失?
如果换成自己,那巴不得对方早早的离开呢!
那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瓦伦想到某种可能,腾地坐直了身体,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全体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