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大展,这是一个面向体书法爱好者举办的展览,知名书法家可以在主办方的邀请下,将自己的作品挂置展览,没什么名气的业余书法爱好者,也可以在展览内和拥有共同爱好的人探讨心得,结实更多朋友。
虽说当今时代已经很少有人能真正潜下心来研究书法,但这一次的书法大展规模盛大,吸引了不少省内外的书法人士前来参加,等蓝染和杀老师赶到时,现场已经有许多人先到了,他们有的聚在一起聊天,有的一个人默默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书法作品。
蓝染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采纳了李校长的建议,觉得或许教书法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不仅对这方面擅长,不用花心思备课批改作业,还有大把时间精力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学生们的思想。
当然,要实现这一切,首先得打响自己的知名度,才能让学生们慕名而来,所以蓝染这一次不是空手而来,而是带了一副用心写的“兰亭集序”,希望能够通过这次书法大展大放光彩。
至于杀老师,他则是因为蓝染一个人来不放心,百般请求才要到了李校长手里的最后一张票,和蓝染同行并负责监视他。
蓝染来之前本打算带着斩魄刀,称用来应对突发状况,杀老师劝了好几遍都不听,最后杀老师实在没办法,趁蓝染不注意将他的刀藏了起来,蓝染找了半天没找到,再加上书法大展马上就要开始,这才放弃了带刀的念头。
当然,这一路上蓝染可没给杀老师好脸色,要是眼神能杀人,杀老师肯定已经死无数次了。
两人在书法大展内逛了一段时间,蓝染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现象。他看到有些挂在墙上的书法作品并不美观,甚至可以用俗不可耐来形容,偏偏这些作品前面站了许多人,这些人还一本正经的对这种作品大加赞赏。
“太漂亮了,孙大师不愧是孙大师,我等只怕再写十几年也达不到这种水平吧!”
“孙大师的字铿锵有力,就像他的为人一样,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敢于正面和权势作斗争,以前只是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两位让一让,我想拍个照回家给我儿子欣赏欣赏。”
不仅是这三人,所谓的孙大师的书法作品前围着相当一部分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的表示称赞,称赞的用词越华丽,嗓门越大,越是让周围人觉得此人书法鉴赏能力相当不一般,都愿意上前虚心讨教。
在孙大师书法作品的不远处,还有一副姓勾的人的作品,作品上只有“海纳百川”四个字,虽然精简,但一笔一划都好似在迸发着生生不息的活力,仿佛能从中看到这位勾姓男子挥洒墨水时手腕的甩动。
就是这样一幅让蓝染为之赞叹的作品,却除了他以外无人问津,大家都聚拢在孙大师的书法前,偶尔有人路过,也只是漫不经心的瞟一眼,随后脚步毫不停顿的离开。
不仅如此,有人看到蓝染在勾姓男子的作品前滞留那么久,忍不住对身旁的小声道:“你看那个人,居然在看那种毫无名气的作品,还看的那么认真!”
旁边的人笑道:“还真是!你看他的表情,装的那么陶醉,别说是这种没有名气的作品,就是孙大师的作品也不至于露出这种表情啊!这种演技不去演戏可惜了!”
“行了,别管那个傻子了,咱们还是欣赏孙大师的作品吧,孙大师那么出名,他的作品肯定比所有人都好,要是能从中学到一二,咱们的水平肯定能进步不少!”
却在此时,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候姐来了!”
听到这声吆喝,不管是欣赏孙大师作品还是闲聊的人,不管是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皮鞋发亮的成熟中年人,还是穿着马褂长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都双眼冒光的快步朝二楼赶去,生怕落后于别人,不出片刻,那叫候姐的面前就聚拢了不少书法爱好者。
候姐似乎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十分熟练的走到檀木书桌前,将手腕上的名牌挎包放在一旁。
“都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只要你有真本事,人人都有机会让自己的作品出现在墙上。”
侯懿芸,著名书法大家侯宝莱的孙女,本次书法大展的举办人之一。受爷爷的影响,她自幼练习书法,十八岁之前荣获无数书法大奖,是书法界的传奇人物!
侯懿芸举办书法大展一方面是让大家多多欣赏书法大师的作品,提高大家的水平,一方面也是给那些名不见传,被埋没在沙子中但却实力不凡的人一个成名的机会。
不管是有名的书法家还是没名的爱好者,只要拿着自己的书法作品找到她,并获得她的认可,不出一天的时间就会成为书法界的大师,受到无数人的尊敬!
话虽如此,侯懿芸为人刚正不阿,眼界高于天的同时讲话又毫不留情面,想获得她的认可谈何容易?
第一个挤到她面前的是个年轻小生,年纪二十多岁,跟侯懿芸一样,都来自书香门第。
他带来的是一副书法对联,上联:“春风大雅能容物”,下联:“秋水文章不染尘”,虽然只有短短两句,但配合着他方方正正的楷体,显得格外文雅恬静,若是挂在书房的墙上,必是赏心悦目,让人产生读书和创作的冲动。
青年表现的也很自信,他名叫罗学涯,父亲和侯懿芸师出同门,都是侯宝莱的弟子。他父亲年长侯懿芸几岁,两人矫情甚好,平日以师兄师妹相称,若是论关系,叫侯懿芸一声师叔都不过分。
他此次来到书法大展,正是想要利用这一层关系在书法界闯出名声,让身边的亲戚朋友对他刮目相看。
在他自信的心情中,侯懿芸红唇微动,开口道:“写的太烂,像是刚刚会写字的小学生照着字帖临摹一样。”
“啊?什么?”罗学涯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侯懿芸又道:“你的笔锋走向不对,捺太重,像是不堪重负的劳动者,勾太软,像是下班后疲乏无力的白领。还有,你字与字之间的距离把控的太差了,有的紧的让人喘不过气,有的松的让人感觉疲软,说你是小学生描字帖都有些抬举了,回去再练个几年吧!”
大庭广众之下,侯懿芸当着这么多书法人士的面把罗学涯说的脸红耳赤下不来台,为了避免尴尬,罗学涯小声道:“候姐,给我点面子,我是小罗!罗正林的儿子!”
本以为抛出这层关系会让侯懿芸语气所有改变,结果换来的却是她更加严厉的批评:“师兄的儿子?师兄他书法造诣和我难分伯仲,许多同门师兄弟都以他为榜样刻苦磨炼书法,你身为他的儿子,为何水平如此之差?如果我是你,甚至羞于对人提及家父,相信师兄也一定会这么认为!我收回让你回去再练几年的话,先练个几十年再对外人说是罗正林的儿子吧!”
罗学涯被数落的几近昏死,慌不择路的挤开人群,连自己的书法作品都忘了带走。
侯懿芸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将其收起放在角落,淡淡道:“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