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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跅驰不羁(二十三)
    丰子都既知这苍发老人武功玄化,自己在其援手施治下虽则说可脱离走火入魔的险象,然而毕竟体内抱怀无相真气同时亦被他洗髓伐骨消去大绝半,不知何时方能有所重凝。此刻眼见苍发老人神情揶揄,一时念头转不开,禁不住来有些自暴自弃,素性破罐破摔。但想不到这一掌打出,威力远较以往更猛更劲,偏却没有了昔时的那般暴烈以及戾气,身上到处也没有那种似有若无的阻滞感觉。丰子都看到眼前半截断树,耳边訇訇跌宕声,由不得是呆得一呆,实在难以明白先前此股威震寰宇世无俦之力道究竟从何处而来,怔怔地望着自己那毫发无伤的右掌,对于内里个中缘由惟只一头雾水。
    那个苍发老人亦然料不到丰子都洗髓伐骨后仅仅七八个时辰,一掌之出竟就已具如斯威势,眼看那树折而兼断之,也不禁为怔得一怔。须臾,他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忧色,摇着头缓缓说道:“盈则为虚,虚则为盈,而兵强当灭,木强逢折。其实又以何异矣?”伸出手指搭住在丰子都右腕间脉门上,神情十分凝重,但去为细细倾听。
    当前变化之大之异,丰子都兀自愕然,不明害怕里却更有丝丝窃喜。这时候听到苍发老人说着什么“盈与虚以及灭与折”,他只惘惘难明其中所以然,满腔疑惑困扰,便正待要来一一问个明白,可转头眼见苍发老人脸色忧虑兼且慎重,料知自己现在定当是有些什么不太对头,倏忽间也禁不住惊惶起来,又哪里敢去出声询问?
    那苍发老人倾听丰子都脉门甚有片刻,转身来拉着丰子都的手,两人重新踏至那块半悬空的岩石上面。这时月光尚且如水,峰上峰下溶溶一片,远处壑流仿若飘带,群山里只摇曳。
    丰子都把眼去偷瞧苍发老人那一张脸,月色下但见其脸上根本就没有甚么表情,惴惴不安之下亦不禁有所惊惧,想道:“难道我适才掌断大树这股怪异力道,然则来得十分莫名其妙?比之殷大哥传予我的那抱怀无相真气,犹为更加恶积祸盈,障毒深种?”念及此,丰子都由不得是暗自一阵悲苦。原来这股怪异力道,须却不是从老神仙先前倾贯内力为自己洗髓伐骨时所留致,如此来说,自己岂不是尚难脱却要时时走火入魔的诸般险象?到时岂不是还须神智错乱,状若一名疯子?抑或比此有过而甚之。
    那苍发老人拉住丰子都在岩石边上坐落下来,许久去望着峰下群山,惟是一言不发。丰子都既见如此,心头反倒为有所脱放释然,哈的一声大笑,说道:“凡事都逃不过一个‘定’字,我经已由来这样,从后纵然更差,也不过与现在无甚殊异,至不济最终我把命给赔上就是了。老神仙又何必为了此事而去介怀?”他只道是苍发老人在为自己洗髓伐骨时,终因自己任督两脉贯通,内息太过浑朴怪异,致不能来根本洗伐,矫枉不正,所以忧心忡忡。那苍发老人听言,转头只是十分诧异着望住丰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