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游戏不愧为打发时间的利器,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恍然发现已经快五点了。
于是他赶紧打电话给楼下大堂订了晚饭。
俞衡归心似箭,他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家可怜巴巴的雇主留守太久,出了考场就赶紧往回走。
五点多正是堵车的时候,步行却不受影响——也得亏这酒店离考点够近。他走的时候并没带房卡,到了门口只能按铃。
何砚之估计是一直在等他,他按完门铃的手刚放下,房门就被打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之前住在何砚之家的时候,俞衡从来都是带钥匙出门,还没让砚总亲自迎接过,现在他难得开了一次门,两人竟都有种初见时的感觉。
俞衡看着轮椅上的人,居然觉得砚总此时像个迎接主人回家的大型犬类。
……不,不对,有时候猫也会迎接主人回家。
俞衡赶紧进屋关门,生怕有凉气嘘着他金贵的雇主,他边换衣服边问:“刚睡起来?”
“没,你走了以后我就起了。”何砚之抬头看他,“下午考得还好吗?”
“嗯?”俞衡故作惊讶,“我记得中午有人说,我考不好也会养我来着?”
何砚之:“……”
果然不是做梦。
面对雇主的迷之沉默,俞衡笑起来:“这才几个小时,你就准备出尔反尔了?这不是你的作风啊,砚总。”
“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何砚之一咬牙,“你以为我养不起吗?别说你一个,就是再来一百个你我也养得起。”
“壕啊,”俞衡发自肺腑地夸奖,“那不如再加点工资呗?”
何砚之:“?”
六万还嫌不够?
究竟是他何砚之拿不动刀了,还是这小保镖飘了?
“我开玩笑的,”俞衡说着忽然俯身,双手撑住了对方的轮椅扶手,“其实一个月六千也够我花了,你要是真不想给,那就收回去五万四。”
这个距离未免有些太近了,何砚之整个人被笼罩在对方投下的阴影里,身体尚没什么反应,脑子先热了。
脑子一热就容易口无遮拦,他板起脸:“说什么呢,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我说六万,就是六万,一毛也不能少。”
俞衡唇角一弯:“好的。”
何砚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套路了,他抬手按了一下额头,自言自语似的说:“以后绝对不能再做全麻手术了。”
俞衡一愣:“为什么?”
“因为伤脑子。”
“……”
俞衡充满怜悯地看他一眼,并没有拆穿他是在“拉不出屎来赖茅坑”。
何砚之十分挫败,五分钟内不想再跟小保镖说话,转而去叫服务员送来了事先订好的晚饭。
俞衡看着那摆好的烛台和红酒,不禁警惕起来:“你要干嘛?”
“什么也不干,享受一下生活。”何砚之操纵着轮椅停在窗前,猛地将窗帘拉开。
初上的月华立刻倾泻而入,落地窗外是一片车水马龙,无数霓虹灯光首尾相衔,共同织就成繁华城市特有的夜景。
俞衡还没这么仔细地观察过忻临的夜景,此刻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走到何砚之身边:“你订的房间还挺适合观景的。”
“那当然,”何砚之欣然接受他的赞美,“虽然别墅里也挺好的,但有些景色就是得站在高处才能看得到。”
俞衡瞄他一眼:“你这是‘坐’在高处。”
何砚之面无表情:“……哦。”
用得着时刻提醒他是个残疾人吗?
能不能给他一点面子?
两人在窗前欣赏了一会儿夜景,这才回到茶几前,俞衡掀开盖子,发现某人居然订了两份牛排,他再看一眼红酒,表情更奇怪了:“你这干嘛,烛光晚餐?”
“没有烛光,意思一下得了,蜡烛有点呛,”何砚之并没打算点那几根蜡烛,倒是先把红酒打开了,给彼此各斟一杯,“你能喝酒吧?”
“我当然能喝,问题是你能不能喝,”俞衡满脸怀疑,“你今天不太对劲啊?怎么突然要喝酒?”
“怎么了?”何砚之抬头,“喝个酒也不行吗?红酒而已,又不会喝醉。”
“我还是觉得……”俞衡真实为某人的身体担忧,可酒倒都倒了,也不好坏他兴致,“那少喝点,就一杯。”
何砚之:“……”
一杯?红酒?
这跟喂猫只喂一把猫粮有什么区别?
看着砚总一言难尽的眼神,俞衡只得退让:“好好好,不喝醉就行。”
这还差不多。
何砚之抿了口红酒,大概是在尝这酒店里的红酒是不是货真价实的,他垂着眼:“其实也没啥事,我中午……虽然是梦话,不过你要是当真了的话,那就当真吧。”
“我当然当真了,”俞衡笑起来,“说实话今天我考得挺没把握,我就指望砚总这点工资救济我呢。”
何砚之:“……”
行吧。
“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何砚之抬起眼,“你要是没来给我当保镖,也没考上研的话,准备去干什么?找工作吗?——我是说‘如果’没考上。”
俞衡点头:“反正我也不强求,考不上就去找工作呗。”
他说着话风一转,意味不明地笑起来:“怎么,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怕,万一我当时没看到你的招聘广告,又没考上研的话,那我去找其他工作,你就再也没机会遇到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