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情 作者:狂上加狂
可他毕竟是司马的忠心属下,也不好太过卷拂了他的脸面。加上刚才若愚也看到姐姐孕吐起来反应得厉害的样子,自然是回忆起了当初她怀着顺儿的情形,也担心她是否经得住回转漠河的车马劳累,便一番客气后顺水推舟地应承下来。
那关霸倒也干脆,什么东西都没有拿,便独自一人打包走人了。听了府里管家说,夜里便是准备去万州府衙的衙斋里囫囵着过夜。
李若慧听了这话,脸上倒是出现了犹豫的神色,最后还是开口吩咐着管家在卧房里拣选了厚厚一床棉被给关霸送去。
不过鸠占鹊巢的司马大人却是泰然自若。他的确是要在万州公干几日,也觉得这驿馆不大舒爽,便吩咐着自己的小厮将随身的物件从驿馆转到关家府宅里。看到关霸愁眉苦脸犹如游魂一般在府衙门口晃荡时,还温言叮嘱他小心注意,一个人夜里清冷,裹紧些被子不要着凉,便上马奔向关霸新买的府宅去了。
因着一直担心着姐姐,若愚昨夜也是没有睡得安稳。因此待拢香在暖炕上铺好了被子,便先自休息了。晚上时,厨下为了给昨天赶了夜路的夫人驱寒,做了一碗酒酿丸子。
为了驱寒效果更好一些,加了一些醪糟。那醪糟乃是没有掺水,原汁原味的。然后,用浓浓的醪糟来煮红豆糯米丸子,切了些煮熟的黄桃丁进去,又洒了些干桂花调味。
另外单取了一碗醪糟汁,掺了羊乳,又放了半天,凝成了嫩滑的奶酪儿,一并给夫人端了来。若愚虽然不讲究吃喝,其实是很爱那甜味的吃食。
便半靠在床榻上,一边看着书,一边端着小碗,吃了一碗酒酿丸子,觉得这酒酿的滋味甚是香甜,干脆又让厨下去了丸子,单取了一小锅酒酿汤汁回来,当成饮品,断续地喝了几小碗。
喝得时候只觉得顺口香甜,放下杯子时,整个脑子都有些发晕了。要知道酒酿虽然酒劲不大,可是饮得多了也是会醉人的。
到了最后,若愚便只丢了书,小脸红扑扑地径自睡着了。许是酒精起了作用,这梦里也是浑身绵软,犹如托入云霄一般。
在这忽上忽下的云雾仙境里,她看见褚劲风身穿宽松的长衣长裤,露出健壮的胸膛,挽着衣袖,站在高高的树顶上,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而自己似乎也是很急切的心情一直在那树下一蹦一跳的,最后到底是将心中的最深沉的渴望喊出来了:“褚哥哥,多掏些鸟蛋下来,若愚爱吃的很!”喊完这句话时,若愚吧嗒一下嘴,似乎还没吃到嘴里,便已知道那鸟蛋的滋味有多好吃了。
可是下一刻,自己也腾空了起来,似乎也要腾云驾雾。直到被人摇晃得睁开了眼,这才恍惚地看到,那男人一脸惊喜地问道:“若愚,方才你在说什么?”这睡得迷茫地李二小姐哪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只是被他这么一晃,头更是发晕。睡意正浓,却被人摇醒,当然是心内不爽,便嘴里依依呀呀地呢喃着任谁也听不懂的懊丧,一个劲地往男人怀里钻,紧接着便要继续合眼爬树掏鸟蛋。
可是,褚劲风却是不肯,只是又将她重新放置回枕榻上,轻柔地摸着她的小脸,啄吻着她的脸颊,低柔地说:“方才是在叫着谁?再喊一声,便让你去睡。”若愚半闭着眼,只依着那还算新鲜的梦境,柔柔地叫了一声:“褚哥哥……”
她并不知自己这无意中的一身呼喊竟是炸开了男人的心房。下一刻,男人激动得压在了她的身上:“若愚,我的乖宝儿,你可是想起来了?”
虽然男人叫得急切,可是醉了的若愚却是不胜其烦,只是一个劲儿的闪避着,直觉得快要烦得哭出来了:“讨厌,大坏蛋,要睡觉,不要你!”
褚劲风最爱这女子在帷幔间离透着憨气的天真烂漫,如今被这一声久违了的“褚哥哥”烘烤得浑身都是热气腾腾,便是也不管她绵软这,便自解了衣襟要好好地亲近一番。
若愚初时还要闭眼睡,最后被那男人变着法儿的挼搓,也是点燃了满身的激情。只觉得心内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的变热,最后全是移到了小腹处,整个人都要被憋闷得快要煎熟了。那喝进去的甜甜的酒酿,蒸腾一番后,全化作了带着甜腻滋味的微汗从全身的毛孔里喷涌而出……
也许是喝醉了的缘故,自清醒后便一直有些放不开手脚的女人,被褚劲风的唇舌撩拨出了抑制不住的激情后,竟是变得异常的主动,便是拿出了草原女骑士的尽头,只将这北方的霸主,当成了马儿一路的驰骋,倒是可着自己尽了兴儿……
待得一夜荒唐之后,这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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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 若愚这一宿睡得深沉,只是第二日晨起时,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睁开眼时,发现身旁的男人已经醒了,正眼中带笑的望着自己。
若愚扶着额头,带着宿醉的沙哑问道:“大人您怎么还没有去府上?”
不知为何当她开口说话后,男人眼中的笑意却慢慢消失了。只是探究地望着她,慢慢道:“怎么?还记得昨夜你叫我什么吗?”
若愚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回想,可是最后还是面色坦然地说:“我昨日吃了太多的酒酿,一时间引得有些头痛……可是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
褚劲风的表情彻底的冷淡下来,如她一般,也面无表情地说道:“哦,没什么。”
若愚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半垂下眼皮,翻转了身子,摆出一副还想再睡一会的姿态,只听身后传来男人起床穿衣的声音。也许是怕打扰她的睡眠,连洗漱都没有做,便径自出去了。
听到了男人走远的声音,若愚这才略显懊恼地将自己的脸儿埋进了绵软的被子里。
她其实真是想将昨夜的情形忘得是一干二净!奈何这摔过了一次的脑子是不争气的,将昨夜自己的放荡形骸记得是一清二楚!
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在一点子酒精的催发下,怎么行事竞浑然不似她李若愚了呢?在床榻间,竞犹如不知饱足的小荡妇一般,一遍遍地痴缠着男人,似乎是要将身下的榨干才好,哪里还有半点父亲教导自己记下的端淑娴雅?
那样的她,绝对不是她李若愚!
……看得出,褚劲风是喜欢那样的,昨夜他的激动竟然像是得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只是一遍遍在自己的耳中呢喃地叫着宝贝,声音是那般的缠绵而动情……
可是就在方才,当自己违心说出全不记得的时候,他的俊脸竟然是那般脸色难看,眼底的失望也是毫不掩饰的袒露在她的眼前……
李若愚只觉得自己喉咙似乎被什么掐住了一半,似乎难受得很。
在床榻上不知所谓的又躺了一会,若愚这才起身。其实今日她还要拜访一人,那便是好友楚婉娘。
自从南宫云那场劫难后,楚婉娘便再没有回到春楼。她婉谢了司马大人拿钱替她赎身的好意,用自己多年积攒下的银两赎买会了自由,她虽然是官妓,但是可以落籍从妓户上除名的。
她与那才子孤石居士情投意合,再过几日便要随着他一起归隐入深林。若愚自然是要与她碱性诀别一番。
为了落籍,楚婉娘在万州城里选买了一个小院子,虽然不大,却是干净利落。
再见她时,昔日名动四方的花魁,如今已经是洗尽铅华呈素姿,只是一身青布衣衫而已,莫说头钗,那腕子也是连个镯子都没有。
“二小姐,总算是等到了你尽复清明之时!”楚婉娘看着李若愚神智恢复的模样,也是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的好友感到高兴。
李若愚也听说了她因为自己的连累,而遭受的种种磋磨。心内一时间倒是对楚婉娘充满了化解不开的歉意。不过楚婉娘却是不甚在意,笑着说道:“我倒是要谢谢这一场劫难,若不是我遍体鳞伤时,那景海不离不弃,一心照顾,我也不会痛下决心离开早已习惯了的迎来送往的生活。”
她口里的景海,便是那位性格古怪的孤石居士。虽然他一早便倾心于楚婉娘,而楚婉娘也折服于他的才气,可是在他提出赎身相娶时,却是断然拒绝。
身在欢场的女子,见惯了逢场作戏,便知道时间独独一个“情”字是最不保靠,转瞬即逝的。
那卖油郎独占花魁的美谈,也不过是印在书上的供人消遣的人间神话罢了。试问,世间能毫无芥蒂地接纳妻子曾经落身贱籍的又有几个?
而且被赎买了回去做妾的姐妹,最后人老珠黄时又被惨遭抛弃的更不在少数,明明已经赎身,却为了生计又折返回了青楼,可是已经年岁渐大,客人也是寥寥无几,最后只能去那最低贱的勾栏,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楚婉娘既不想成为富人的妾室,又不想将自己的后半生交付给在欢场结识的男人,是以一直不肯赎身,左右也不是清白之身,倒不如凭借一己之力,多多积攒些银两才好。
不过那孤石到底是凭借自己的一番真情,打动了楚婉娘,这才赎回了自己的自由,与他一起度过此后的余生。
若愚笑着说:“那孤石居士虽然在深山里束草结庐,可也不是短缺银两之辈,你又何必非要自己赎身?”
楚婉娘笑了笑说:”因为这事,他与我生了老大一场的怄气呢。不过我却只想靠着自己的气力买回自己的自由,将来就算有一日与他情散,我也有自己的典籍居所,在城外也有购置的几亩薄田过活,总是不好出了欢场,却还要依靠着男人,最后落得孑然一身的下场。
这楚婉娘的生平,是一般女子不可想象的,她身逢落难时,身边全无一个可以依靠之人,自然是万事但求一个稳字才肯往前迈出一步。楚婉娘的顾虑,若愚自然是心内明白。她俩是因为偶遇相逢,却是因为脾气相投而成为至交好友。可是就连她提出替婉娘赎身,都是被她婉拒,便可以想见这女子的固执一面了。
二人长谈了许久,若愚这才起身告辞。临行时,楚婉娘笑着问:“你已经成亲许久,这腹中何时才能见喜?”
若愚的眼里却散过了些许的迟疑,善于察言观色的楚婉娘自然是看在了眼底。略带诧异道:“那司马大人可是待二小姐您至诚得很……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若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始终是觉得他当初要娶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那个痴傻了的李若愚……”
楚婉娘可是没有想到原来这李若愚竟然是在吃自己的醋,这种酸味可是要用什么灵丹妙药来调和滋味?
“二小姐,您也是太多虑了,就算是痴傻了,那不也是您自己吗?总不会是会有附魂变作另一个人吧?”
若愚却是闻言淡淡道:“婉娘,你是见过我痴傻时的模样的,说说那时的我是怎样?”
婉娘迟疑了下,还是照实说道:“天真烂漫,为人热情,颇有些大智若愚……”
若愚闻言苦笑道:“有时,听姐姐她们念叨起我那段记忆全无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喜欢那个无忧无虑可是大笑大哭的我。可是我现在是恢复了神智,难道还要装傻卖乖,去效仿那一份天真烂漫吗?那结果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这话听得楚婉娘心内一阵替她发急:“怎么?可是司马大人如今慢待了小姐吗?”
李若愚摇了摇头,最后说道:“婉娘,以前总是不理解你为何要这般的坚持,现在倒是有些体会了。那船舶何时运载不动,要倾覆于大海,我只需一眼便可看出。可是这夫妻缘分何时转淡,却实在是无法估测。我能做的,无非是安守本心,随波逐流……”
楚婉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到底没有说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结,她楚婉娘的,要靠自己来解。而李家二小姐的这个心结,也是要凭借自己之力才能消弭得了的。
只是在送李若愚到门口时,她才低声说道:“原先我是不知何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李二小姐,如今却是觉得司马大人便是上苍为妹妹安排的那一人。
可是这样的人物,更是需要女子的温言娇柔以待……在欢场是如此,闺房里也是这般道理。还望小姐你莫要自己心生个隔阂,将个好端端的夫君推得离自己尽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