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厂花基情录 作者:狐中仙
第三幅画最为露骨,孔寒松衣衫半解,仰躺在草地上,眼眸半闭,嘴巴微张,脸上似痛苦又似畅快。萧珏则跪伏在他的上方,上身的衣衫褪去,显露出精赤的后背,背脊上紧绷的线条和结实虬结的肌肉,充满了雄壮的力度。
可能是李弦特别喜欢这一张画儿,还给它着了色,世子古铜色的背部和孔寒松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格外具有视觉冲击。
“这些都是李弦所绘?”段明臣问道。
顾怀清嗯了一声:“李弦亲口承认,这些场景都是他亲眼所见,不然很难画得如此逼真。在这书院里,无论师长还是同窗,顾忌萧珏的身份,都不愿得罪他,或者觉得这种风流逸事无伤大雅,便任由他胡来。萧世子风流成性,四处留情,而且行事大胆,想必他并不是一次两次做这种事了,而李弦这人又是个猥琐的,躲在暗处偷窥,并且把他跟情人欢好的画面描绘下来。
大哥,你看这第三幅画,就是萧珏和孔寒松□□的画面,但我想不通的是,萧珏既然不否认自己的风流多情,为何不承认跟孔寒松的关系,难道是怕孔寒松赖上他?这一点实在令人费解。”
段明臣皱眉道:“可是两次案发之时,萧珏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据。汪子瑜遇害时,正逢颜俊生病,萧珏陪伴了一整晚,我表弟方嘉的证词还是信得过的;而颜俊昨晚死的,萧珏更是远在皇宫,除非他有□□术,否则绝无可能跑回书院杀死颜俊。”
顾怀清道:“就算他不是亲自所为,也有可能是他指使别人做的。”
“可是萧珏作案的动机何在?杀死汪子瑜和颜俊,我看不到对他有何益处,除非他是个心理扭曲、以杀死情人为乐的魔鬼。锦衣卫的档案中对于宗室子弟都有详细记载,资料里显示萧珏精神正常,虽然有些风流,但没有暴虐邪恶的嗜好,也不曾有过犯罪的前科。”
“唔……那倒真是奇了怪了……”顾怀清皱起眉,心里塞了一团疑惑。
正当两人困惑之时,一个锦衣卫走过来敲门:“段大人,顾大人,山长请二位去阅微庐舍的德膳坊用晚餐。”
忙活大半天,顾怀清早就饥肠辘辘了,一听到有吃的,立马从段明臣怀里挣脱,站起来道:“好,告诉山长,我们这就去。”
段明臣和顾怀清到德膳坊的时候,大伙儿围坐在长桌前,显然已等候多时。
段明臣一眼望去,除了山长冰心之外,在座的还有院监李笠、舍监林秋、管夫子、柳夫子、张夫子、秦夫子、李夫子,只有孔老夫子不在。大伙的脸上都带着凝重,没有一丝笑容。
萧珏也被请来了。他的眼中虽然还留有悲戚之色,但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一袭白色深衣,头戴白玉冠,衬得满身越发俊朗潇洒,随随便便坐在那儿,就显得贵气逼人。
“抱歉,我们来晚了,让各位久等。”段明臣不好意思的表示歉意。
冰心客气的说道:“段大人说哪里的话?大人们辛苦查案,我们作为地主,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实在是惭愧得很。只能准备一些粗茶淡饭,山野陋食,希望两位大人不要嫌弃。”
“岂敢,山长费心了。”
段明臣跟冰心还在客套寒暄,顾怀清却有些不耐烦了,他最耐不得饿,饿了就会心情糟糕,这会儿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却不能马上坐下吃,别提有多糟心了。
顾怀清率先坐下,不耐烦的扯了扯段明臣的袖子:“唉,你们两位就别客气了,吃饱了饭,干活儿要紧!”
冰心笑道:“正是,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开动吧!”
大伙儿纷纷拿起筷子开始用餐,在座的都是有良好修养的士大夫,君子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用餐,细嚼慢咽,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相互交谈。
段明臣一边吃着碗里的饭,一边用眼角余光关注着顾怀清。
顾怀清自幼长于深宫,用餐姿势比常人更优雅,但是他吃东西的速度同样惊人,很快一碗饭就扒拉扒拉下肚了。可惜书院的伙食以素菜为主,虽然做得精致,可顾怀清是无肉不欢的主儿,段明臣看得出他并不是很满足。
“等破了案子,哥哥请你去仙客来好好吃一顿。”
顾怀清讶然抬头,才发现段明臣是用传声入密跟他说悄悄话。
顾怀清也同样用传声入密回道:“仙客来别的菜也就罢了,就是那道翡翠八宝鸭,虽然半只鸭子要卖到二十两银子,但的确堪称一绝,不能不吃。”
顾怀清也就吃过一次,那鸭肉鲜嫩得无法形容,恨不得连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顾怀清忆起美味,忍不住眯起眼砸了咂嘴。
顾怀清被美食诱惑的模样实在太有趣,段明臣忍不住将手伸到桌子下面,偷偷的握住顾怀清的手,带着宠溺的笑意道:“哥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等饭吃得差不多,冰心主动起身,给段明臣和顾怀清各斟了一杯酒,问道:“两位大人搜查了一圈,不知有没有什么进展?”
大伙儿闻言都抬起脸,期待的望着段明臣和顾怀清,连续发生两起凶杀案,令每个人都心中不安,期望早日找出凶手来。
段明臣却只是淡淡的道:“目前还在调查中。”
大伙儿心中都不免闪过一丝失望,但冰心还是很礼貌的对段明臣道:“如有需要协助的地方,请让我们知道。”
正说着,走廊上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段明臣和顾怀清都是高手,立刻分辨出来者是两个人,而且一老一少,均没有武功。
“父亲,父亲,您慢点走,小心身体!”说话的声音十分熟悉,正是孔寒松。
“山……山长,不……不好了……”孔老夫子跑得气喘吁吁,扶着餐厅的大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冰心已经被接连发生的凶案搞得快精神崩溃,看到孔家夫子慌里慌张的跑过来,就心跳加速,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尖声道:“又出什么事了?”
“是……是天一阁……”孔老夫子喘着气,在孔寒松的搀扶下,费力的迈过门槛。
“天一阁怎么了?”院监李笠本就是急性子,简直恨不得揪住孔老头的白胡子,哪有这样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急都急死人了!
还是柳夫子心细,把凳子让给孔老夫子坐,又给他倒了杯温水。
孔老夫子喝了两口水,顺了气,才继续道:“天一阁丢了一本书,是西昌国的典籍。”
冰心听说只是丢了书,而不是死了人,一下子松了口气,说道:“西昌国的名叫什么?”
“山长不记得了吗?年前您从西域书商那里淘来一批西域古籍,其中有一本是西昌国文字写成的。”
冰心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啊,你说的是那本谁都解读不了的薄薄的羊皮书?”
孔老夫子颔首道:“对,那本书是用西昌国文字写成,但西昌国已经被乌孙国所灭,所有认识西昌文字的僧侣和祭祀都被杀死,书中内容自然也就无法破译了。”
冰心问:“你怎么发现它丢失的?”
孔老夫子道:“今天御林军大搜索,天一阁虽然是禁地,不能让人进入,但我想着为防万一,还是自己进去查一查,结果就发现放置这本羊皮架上空了一块,这本西昌国典籍不见了。”
院监李笠却忍不住道:“孔夫子,您确定这书是丢了,而不是被你误放到别处了?上回您说天一阁钥匙被偷,害得大家鸡飞狗跳,把天一阁翻了个底朝天,结果钥匙根本没有丢,在您的床底下找到了。这一回,不会又是闹乌龙吧?”
冰心默然,没有做声,但显然心里也有此担忧,毕竟,那西昌国的羊皮书在天一阁都放那么久了,也没见有什么特殊之处,况且西昌国的文字都失传了,拿了这本书也不能破译,有什么用呢?她当时收藏这本书,也只是出于收集孤本的猎奇心理而已。
孔老夫子吹胡子瞪眼道:“怎么可能?天一阁的书每一本都是我亲自整理归类,哪里会随便乱放的道理?”
李笠和孔老夫子僵持不下,孔寒松上前拉住他的父亲,劝道:“父亲,您先不要急,你听我说……”
孔寒松顿了一顿,清冷的目光在诸人面上扫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萧珏的脸上停顿了一瞬,才缓缓挪开,继续道:“父亲,天一阁的钥匙您一直随身收藏,时刻不离身,而且我们就住在旁边,大伙都知道那里是禁地,平时根本没有人接近天一阁。除非有人有另一把钥匙,趁人不备,偷偷开门潜入天一阁窃书……”
冰心摇头道:“这不可能,另一把钥匙在我这里,也是收藏妥善,从不离身。”
孔寒松又道:“我相信山长一定妥善保管钥匙的,自书院建成以来,天一阁的书从未失窃过。依儿子看,父亲还是回去再找找,没准不小心书掉在哪个角落了,您一时没注意到罢了。上回您不也说钥匙丢了,结果在床底下找到了吗?”
“是啊,您老还是再仔细找找吧。”众人也纷纷劝道。
☆、第85章 盲目之爱[已替换]
说实话,狼来了一次就够了,老是喊狼来了,就没人理会了。何况,眼前的当务之急还是两起命案,在凶手被抓获之前,大伙儿都没有精力去管别的事情。
孔老夫子原本还很笃定,但被儿子和同僚们反复规劝,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点怀疑,叹了口气道:“那……也罢,老夫回去再找找吧。”
冰心吩咐厨房又给他们父子准备了两个饭菜,叫蒹葭送过去。这边大伙儿用完晚餐,也各怀心思,回自己房间休息。
用餐的过程中,顾怀清都在注意观察各个人的表情,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若是凶手真的在这些人当中,那毫无疑问绝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伪装高手。
顾怀清与段明臣也离开德膳坊,沿着回廊往文茶斋走去。
顾怀清心无旁骛,一心想着案情,可惜,他看不到在他的背后,有一双淫邪的眼睛,贪婪的盯着他的背影……
段明臣见顾怀清一副恹恹的样子,便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也忙了一天,肯定累坏了吧?时辰不早,不如先回房休息,明日再议。”
顾怀清无可无不可,抱着春宫图的画卷,回到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