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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酒卿看着蒋旬笑意,心里头就越发气恼。
蒋旬看着苏酒卿越恼,反倒是心里头越欢喜。
这种欢喜不浓烈,就像是一只手,酥酥麻麻的挠在心上,让人忍不住眉眼化冻,眸带春风。
苏酒卿最后先无奈:“你笑什么?”
“为什么不笑?人生短短数十载,再来一次的机会有多大?自要每时每刻都心情好,才不辜负这时光。”蒋旬只说这么一段大道理。
不过,眉眼却是十分柔和。
苏酒卿细细咀嚼这话,倒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所以最后她就侧头看蒋旬:“有这么多事儿压着,你还能高高兴兴看烟火么?”
“为何不?”蒋旬一笑,眉宇尽是春风:“就算明日就要去死,难道今日就该愁眉苦脸,什么都不做了?越是到了临近那一刻,就越是该珍惜时光。”
苏酒卿承认,自己的确是被说服了。
蒋旬这一番话,的确也是十分有道理。
这样一想通了之后,苏酒卿反而是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偏执了。
收拾好心情之后,苏酒卿就又看住蒋旬,问他道:“放完焰火之后干什么?”
“我带你去夜市转悠一圈,然后再送你回去。”蒋旬声音含笑:“尽量早一些,免得你家里人担忧。”
苏酒卿摇头:“倒是不必如此刻意。横竖交代过了。晚一点点也不要紧。”
最关键的是,蒋旬说的夜市,倒是让她都有些期待起来。
前后两辈子,苏酒卿也没逛过夜市。
不过倒是听说过。
听说十分热闹,热闹到无法想象。
苏酒卿脸上的期待,自然没被蒋旬错过。
蒋旬看着苏酒卿,唇角微勾带笑,最后才给苏酒卿茶杯里蓄水:“多吃两块点心垫垫,只恐怕要回来城里才有饭菜吃了。”
苏酒卿看着桌上的点心盒子,倒顿时就有点儿明白为什么今日带了这么多点心了。
苏酒卿看蒋旬一眼,心里头有些异样。
她越来越发现,蒋旬除了在朝廷那些事儿上厉害以外,在生活里,蒋旬也是十分细心体贴。
而且比旁人都更懂得享受和珍惜生活。
大约是因为经历过一次,所以蒋旬比别人更懂得“享受”几分。
苏酒卿干脆利落的在走神的功夫,吃了两块点心。
蒋旬看着,更忍不住笑:这两辈子加起来,依旧还是孩子气的,也是难得了。尤其是这么乖乖巧巧听话的样子——
苏酒卿今日涂的是鲜红色的口脂,也不知是嘴唇的红衬托得肌肤和牙齿细腻雪白,还是这二者的白,衬托了唇上的红。
反正蒋旬越看,就越是止不住有些心痒痒。
这样的红色,让人想起了雪地里的红梅,想起了夏日里的石榴似火,想起了春日里的樱桃,想起了秋日里的丹枫。
让人想去闻一闻香不香,又想去尝一尝,到底甜不甜。
蒋旬微微垂下眸光,不敢再继续看,只低头喝茶。
苏酒卿则是浑然不知。
等到了地方时候,苏酒卿看着外头果然是光秃秃一片空地。
因为下雪了,所以被雪覆盖着,看上去倒十分干净,恍惚之间竟是有一种琉璃世界,天地一色之感。
苏酒卿坐在马车上,掀了帘子看了一眼,忍不住的惊叹一声:“这都不忍心踩了。”
蒋旬一声笑:“无妨,夜里下雪,就盖住了。”
这个天,再下雪也是正常的事儿。
蒋旬下了马车,然后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来给苏酒卿:“走吧,那边有一片梅林,我带你去看看。”
苏酒卿又惊又喜:“还有梅林?”
也不觉得舍不得了,赶忙就利利索索的下马车。
至于蒋旬的手,她没去扶,直接就跳下去——落地时候一个趔趄,却被掩饰住了。
苏酒卿总觉得,似乎是和蒋旬太过亲近了。
那些不刻意的也就算了,她也没觉得多别扭,但是现在这样,她就忍不住有点儿的别扭。
当然,她也没敢看蒋旬。
蒋旬看着苏酒卿那副的躲闪和心虚样子,唇角一弯,眼底也多了几分笑意。
他悠然的露出一个笑容之后,便是直接做了另一件事情。
他直接就将人扯了回来。
然后将披风给苏酒卿笼上了。
而且,是他的披风。
大毛的,厚重得几乎是将苏酒卿压得微微一沉。
苏酒卿艰难抬头,有些傻傻的:“我有斗篷啊。”
蒋旬丝毫不理会,就这么的往前走去:“走吧。天冷,别着凉了。”
苏酒卿傻愣愣的拢着蒋旬的斗篷,艰难的开口:“你的披风太长了,我穿着着实费力——”
脚下本来就是雪,松软得一踩就陷进去了。
偏偏蒋旬的披风还长得要命,拖在地上,她要往前走,就只能拖着。
自然觉得吃力。
蒋旬回过头来,皱眉看了一眼地上的披风,沉吟片刻,又回过身来,总算是将披风又拿走了。
苏酒卿只觉得肩膀上骤然一松。
蒋旬将披风重新穿好,这一次却没直接往前走,而是跟苏酒卿这么并肩走着,然后一抬手,撩起了披风一角,直接就这么将苏酒卿拢在里头了。
蒋旬披风很宽大,也很暖和。
这么一笼过来,顿时外头那股寒意也是一下子就被挡在了外头,半点浸蚀不进来。
苏酒卿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热。
只是如此一来,二人的距离近到了一个有些过分的程度。
仿佛连肩膀都要蹭到一起。
更仿佛……连整个人都是要挨着。
苏酒卿只觉得自己闻到了蒋旬身上那股气息。
独属于蒋旬的气息。
苏酒卿忍不住抬头去看蒋旬。
从这个角度却只看得清蒋旬线条有些分明的下颔。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莫名觉得他是从容不迫,不觉得有半点不对劲之处的。
苏酒卿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样的亲近……仿佛比之前摸她的头更加让她觉得不安。
“走吧。”蒋旬轻声提醒一句,然后就缓步往前走:“心脚下。”
不过,这么近,他是半点不怕她站不稳的,真要站不稳,怎么也都反应过来了。
蒋旬唇角止不住的往上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