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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孽障
    第一鞭落下去,苏瑞华就承受不住的直接惨叫了一声。
    声音又尖锐又痛苦,叫人听着都是忍不住一凛。
    苏酒卿几乎也是浑身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然后就这么想起了那天家法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那是真疼啊。
    阮玉兰的反应是最大的,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扑上去要拦着苏景峰。
    看着阮玉兰扑上去那一瞬间,苏酒卿就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猜,以苏景峰的性格,肯定必然是不会停手的,反而只会更加的……公平公正。
    果不其然,就像是苏酒卿预料的那样,阮玉兰扑上去拦,苏景峰一把就将阮玉兰推开了。
    然后瞪阮玉兰:“慈母多败儿,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今日谁也不许拦着!”
    阮玉兰还没被苏景峰这样对待过,眼泪落得就更凶了。
    阮徐氏带着徐真珠坐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看阮徐氏那样子,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
    最后,阮徐氏在第二鞭子落下去的时候,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拉着徐真珠匆匆离去:“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儿,便是改日再来吧。”
    这样的情景,她多留一刻钟,都是煎熬。
    谁也没留阮徐氏。
    这个情况,阮徐氏一个外人留着,也的确不合适。
    苏景峰每一次鞭子落下去,苏瑞华都是叫得声嘶力竭。
    苏酒卿忍不住想,大概这么个阵仗,家里每个角落都要知道苏景峰今儿动了家法,苏瑞华是受了罚了。
    到时候,大家也都会明白,这府里,阮玉兰只手遮天的日子过去了。
    她再用些手段,阮玉兰这个当家太太的舒心日子,也就彻底为过去了。
    阮玉兰到时候,怕会恨死她吧。
    就是不知道阮玉兰会怎么做?
    一共十下,最后一下落下去的时候,苏瑞华几乎都是要哭得断气了。
    整个人都蜷在一处,不住抽噎,脸上涨红得厉害。那样哭得狠,怕是苏瑞华都没有过。
    苏酒卿站起身来,轻声说一句:“上次我用剩下的药膏还有,我一会儿叫人给二妹妹送过去。很见效。”
    苏酒卿语气很柔和。
    可落在苏瑞华耳朵里,却像针扎一样。
    苏瑞华明明都哭成了那样子,却还是尖叫起来:“谁稀罕你的破药!”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苏瑞华必定是恨极了苏酒卿。
    可苏酒卿并不在意,只是垂下眸子,无奈道:“好,那就不送。”
    仿佛是一个懂事的姐姐,处处迁就自己的妹妹。
    苏景峰看着,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不满意。反而只会觉得,苏酒卿都如此懂事了,怎么苏瑞华还如此不知好歹?
    苏景峰越是对苏酒卿改观,就会越是对苏瑞华失望。
    此消彼长,对比就更加强烈。
    而苏酒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苏酒卿不声不响了,苏老夫人就开口:“将人带回去上药吧。好好涨涨教训,家和万事兴,大家都得明白这个道理。”
    说完这话,苏老夫人看了一眼苏酒卿。
    苏酒卿心中微微一凛。
    她自然明白,苏老夫人这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这句话同样也是在提点她的。
    苏老夫人不喜欢她这样的作法。
    或者说,也是警告。
    苏酒卿低下头去,轻声应道:“是,祖母的教诲,我记组了。”
    家和万事兴,这句话的确是没错的。
    可是苏家,真的是她的家么?
    在苏酒卿看来,其实并不是的。
    苏景峰和她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骨肉亲情。她从苏景峰那儿从未感受过父亲的呵护和关切。
    自然,她也不可能凭空生出什么孺慕之思。
    或许也曾经是有的,不过却是上一世了。自从后来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而且现在,她重生一次,对许多事情看得更加淡然,自然更不可能对这种东西抱着幻想和执念。
    至于阮玉兰……那更不可能是她的家人了。
    经历了上一辈子那些事儿,她和阮玉兰之间早已经势同水火。
    除非阮玉兰忽然幡然醒悟,不再做那些事情。
    可是……可能吗?
    而且之前的账又怎么算呢?
    她是个小气的人。从前是,现在重生回来,心眼就更加小了,更要锱铢必较了。
    所以这个家里,其实真要说家人,也只一个苏博雅和苏老夫人。
    一个是她嫡亲的弟弟。
    一个是她嫡亲的祖母。
    上一辈子,她把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关切在意都辜负了。这一次,她是要尽力挽回的。
    所以,在这一瞬间,苏酒卿忽然就有些茫然了。
    她不能不在意苏老夫人的话。
    可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这两者,就这么彻底的矛盾了。
    苏老夫人永远不可能只护着她一个人,只偏心她一个人。毕竟,苏瑞华也是苏老夫人的孙女。
    苏酒卿低下头去,手指收紧又松开,心里的情绪起起又伏伏,却始终是没有一个头绪来。
    苏老夫人也的确是累了,连苏酒卿都没留,直接就让人散了。
    苏酒卿本以为苏老夫人会跟自己再说些什么,可是并没有。
    这一瞬间,苏酒卿几乎是有些慌张。
    只是,留下来也不知该说什么,再看着苏老夫人那一脸倦容,她更开不了口。
    最后,她就只能心事重重的走了。
    苏酒卿也走了,孙嬷嬷这才去给苏老夫人揉捏太阳穴。
    一面揉捏,一面就轻叹一声:“大姑娘看着是有话想说的,怎么老夫人您不干脆留下来,将话跟大姑娘说明白呢。”
    “她是个气性大的,也是个聪明的。如果不是她自己想明白的,即便是为了我的话,就不再这么的。她也会觉得委屈的。”苏老夫人一声叹息。
    又有些后悔:“早些年,到底是我不该放任自流。那时候,的确该将人带在自己身边的。”
    “大姑娘那会儿闹脾气,倔强得厉害,不愿意来,您有什么办法?”孙嬷嬷劝了一句,想了一想,又说:“一会儿我亲自跑一趟,去给二姑娘送药吧?”
    苏老夫人点了点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