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匾上书储仙院。
这处内院画梁雕柱,装饰华丽,种植了大量花草植被,布局精巧,安置了几座小假山,一座凉亭,一处种植了荷花的湖泊。
这处储仙院也是李府最热闹的一处宅院。左右厢房以及隔成并排八间的后罩房,安置了大老爷李森然的所有妻妾。大太太住在正屋。
当初李森然以妻妾住在一处院子旺子孙运,将一堆女人聚在一块。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李府宅院小,又跟他那位相当吝啬好占便宜的胞弟李木然同挤一府的缘故。只能一处地方用作两处地方勉强挤挤。
不过,李森然的子孙运并未如他所希望的,反而只得了一儿四女,其中夭折了数个。只有如今的大太太徐氏生了一儿。
李小兰一路紧贴着云画身边,一脸胆怯,双眸垂泪,不时低头用手帕去擦拭,巧妙的露出了另外半张不受胎记影响的娇俏脸庞。
低垂修长卷翘的睫毛,俏鼻,粉嫩的脸蛋,贝齿轻咬下唇,圆圆略显尖削的下巴。云画不经意的眼角余光一瞥,心中暗暗惊叹,五小姐生的比二小姐都要美,只可惜了那半边脸被奇怪的墨水胎记毁容了。
二小姐李小慧是大太太徐氏的女儿,而前任大徐氏头胎诞下的大小姐五岁夭折,其中有好几年生不出孩子,找了名医调理,才诞下四小姐李小桃、五小姐李小兰。
一堆女人生活在一处,前任大徐氏整日看到夫君跟滕妾小徐氏甜甜蜜蜜,又常常被夫君冷嘲热讽生不出儿子,众妾室也多半听从小徐氏命令,大徐氏痛恨的心理压抑成疾,不久病逝。
李小桃望着不远处的正屋,廊檐下或站或坐几个穿绿衣服的女奴,内心刺痛了一回,不由想到她的生母,若是还活着,她们姐妹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姐。”李小兰抓了她袖口,轻轻晃动了一下,见李小桃眼睛含怨的看了过来,李小兰呢喃道,“母亲对我们一向很好,以后都不许姐在母亲面前闹小孩性子,姐知道吗?”
记忆里,李小桃是最好修炼的单灵根,可惜性子太过直爽,在府上得罪了不少人,徐氏就是李小桃仗着李森然庇护之时最爱得罪的一位。
资质最好的李小桃丹田被毁,李府上下,谁也逃脱不了背后动手的嫌疑。
李小桃一呆,抬眼看了眼正屋那边,似乎被这么一提醒突然醒悟过来,浑身冒出阵阵寒气。
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云画,闷声应道“恩。”
李小兰不再搭理她。
扯了扯云画的袖子,抬头迎上云画那双探究诧异的眸子,李小兰眨了眨眼睛,泪水滚落下来。
“云妈妈,过去是我们姐妹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老是惹母亲不开心。可是这回,真的是三姐姐打我的,我手臂还很痛,心里好委屈……”
李小兰停住了话,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被泪水冲刷的宛如一汪清潭般澄澈明亮,卷翘修长的睫毛眨动间,带起了几颗泪珠。
贝齿轻轻地咬着下唇,殷红的唇瓣,被咬的泛起了一片白。
云画心里明白这个废材五小姐在装可怜。
奈何,这副装可怜的娇俏模样,把她一副硬心肠都给泡软了。
云画叹了一声,心中腹议道这些年,五小姐被人又是骂废物,又是骂丑八怪,着实可怜。也不过十一岁大的孩子,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心眼?可能真是三小姐把她欺负惨了,反而欺负五小姐胆小,先过来告恶状了。
正屋喝茶的徐氏久等不到云画进来。
“翠云,去看看云画到哪了。”徐氏道。
李小荷捧着一盏茶,啜了一小口,闻言狐疑地皱起眉头,想起了刚刚废物李小兰诸多邪门之处……这久久不过来,该不是又玩什么花样?
翠云去而复返。
不多时,云画先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而后是面色阴郁的李小桃,紧接着是低声啜泣的李小兰,以及她贴身女奴慧儿。
“母亲~”李小兰软软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正屋内先响了起来。
李小桃跟慧儿也跪在地上,各自恭敬地唤了一声。
徐氏视线在李小兰身上那套脏污来不及换的裙子转了圈,然后定格在她手臂鞭痕处,裂开的袖子还沾了斑斑血迹。
徐氏不由眯起了眼睛,看向了身后的云画。云画上前一步,附耳在徐氏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
一直注意这边的李小荷突然敏锐的察觉到,母亲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以不可思议的眼神,多看了几眼李小兰。
跪在地上的李小兰低着头,不时发出一两声悲痛欲绝又刻意隐忍的哽咽声。
徐氏道“都起来吧。”
几人站起身。徐氏的眼睛却一直留意着李小兰,发现她双目红肿,眼泪止不住的滚滚落下,小脸蛋上布满一道道泪痕。
可怜兮兮的。
怪不得连云画看着这样的废物小姐,心都跟着软了下来,尽是替她说好话。
“兰儿,你老实告诉母亲,你是怎么把你三姐姐的那把短刀弄碎了?”徐氏厌恶大徐氏,连带着大徐氏留下的一双闺女,也一并厌恶。
此刻说话的声音虽然温柔,眼神却透着几分凌厉。
李小兰吓得颤抖,腿一软,重新跪到地上,头挨着地上,扯着声音干嚎起来,“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把三姐姐短刀弄碎,是三姐姐冤枉我的。呜呜,我一个废物,三姐姐还要来欺负我~求母亲为女儿做主嘛~”
前世刚开始用养父教她的道术孤身去赚钱,经常会因为术法记不熟、背错咒语或手诀掐错,导致出差错,碰到懂行的或是不懂行的,场面相当惊险。
李小兰为了稳妥拿到钱,有好几回装做被鬼上身,厚着脸皮哭嚎就地滚打。
如今以废材小姐的身份哭嚎撒娇,面对着数双诧异复杂的眼神,李小兰表示毫无心理压力。
只要能让她先在李府立足,有机会跟二十万灵石见面,值了。
李小荷脸上变色,倏忽从榻上站起身,指着李小兰道“我冤枉你什么了?你今天怎么可以这般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