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师 作者:石头羊
“这……这又是为什么?”
“我开始也不明白,但日子长了,有些事该知道的总会知道,张奉青那个白痴总觉得老祟主对我们三个有栽培之恩,但事实上,当年陷害眉郎的那件事之所以会进行的那么顺利,也不过是老祟主从头到尾都在暗中默许这一切的发生而已,我和张奉青的计划,包括我们最后的那些做法都让他感到万分满意,而老祟主自身那时候起恰好就需要我们这种内心充满无限野心和贪婪,能对任何人任何事下得去手的好狗……眉郎的这件事只不过是他对我和张奉青这样的人的一次小小的考验……不然你以为,凭我和张奉青这种在祟界只能算作卑贱的出身为什么能活到成年?”
这事情的后续发展可有些让人不寒而栗了,只要想到那时年纪还小的秦艽还有张氏兄弟三人是抱着怎样歹毒的心思下狠手暗算同样只是小孩子的眉郎兄弟的,再想想左眉郎现在那副丑陋猥琐的吓人的样子,‘分’的后背也变得有些发凉了起来。
不过也恰恰也验证了它自己先前的关于‘年’确实必须借由一对兄弟才能存活的说法,所以当下也没心思去谴责秦艽这家伙当年这种做法是不是欠妥当的‘分’只是一脸头疼地盯着这人道,
“所以……这事的后续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你现在去和眉郎说什么这里面也有老祟主的错他肯定也不相信了啊……晋衡的人现在可还在死人河的水底下,我们具体也都不清楚底下是什么情况……听刚刚老船工的意思,你目前最大的仇家眉郎为了报复你把那个什么轮回册子都拿到手了……万一让晋衡不小心看见了册子上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话听着可真是万分不吉利了,秦艽一时间脸色难看地恶狠狠抬起头,一向不喜欢让人看穿的灰色速闪过一丝古怪,而知道他这人虽然平时做事有些机关算尽,性格也实在恶毒差劲的很,但心里其实还是在意自家晋衡在意的要命,所以又忠言逆耳了一把的‘分’只能往后小心地躲开一步,又摊摊手如此开口道,
“蛟龙,你我都明白,死人一旦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在这世上的一切也都结束了。”
“……”
“死人不可能再次复活,一命抵一命的事情也许存在,但我看你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曾经做过类似的事,但最终也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吧?所以说一个人命到头了就是到头了,你如果真的还想挽回这件事,只能抢在晋衡或者其他人之前把轮回册子拿到手,我们再另外想办法……但你必须知道,这一切是建立在晋衡自己还不清楚他姐姐的事,或者说还没想起来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基础上的……一旦被其他人拿到那本轮回册子……”
“我知道。”
“那你……”
“我有我自己的解决办法,但姑且麻烦你一件事,刚刚我们之间的这些对话,不要再让这世上第三个人知道,接下来在阴司发生的一切,所造成的后果责任也一律由我承担,我会帮你把秦玄抓回姒氏的大门去,但你得保证,绝对不能让晋衡想起当初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能让除我们两个之外的人知道轮回册子里面可能有晋衡名字的事。”
“……好,这一点我肯定能做到,但是你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不用多问了,反正接下来这些事也和你彻底无关了,你只要答应我的条件就可以了。”
猛地打断面前‘分’的话,秦艽的神情看上去冷厉阴沉得很,却也实实在在的反映着他此刻心底的复杂和躁郁,而不自觉舔了舔自己舌尖上冰凉的舌环,又将身上一直暗自带着的用以和联系金竟之的那面小镜子拿出来,望着眼前那无尽迷雾中的死人河的秦艽先是眯着眼睛压低了些声音,又歪着头一脸烦闷地吐了吐蛇信子道,
“就是某只死兔子这次肯定又要和我生气了,真是……麻烦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花放春:中国古代艳情画本
第113章 赢
视线回到上方的眉郎寝殿, 那先前叫门的水老鼠正捧着一本厚本小册子迈步进来, 刚刚匆忙躲起来的晋衡卧在床下小心地趴着,因光线折射而略微暗沉的淡色眼睛却一直锁定在那本传说中的轮回册子上。
远远看过去这一小本东西其实不太起眼, 但其中据说记载着近十年所有人间鬼魂的来往之处, 那具体说起来历说自然是非同凡响, 所以当下晋衡便皱着眉探出头了一些,又打算仔细分辨一下。
而抱手坐在床头的金竟之见状也模仿着眉郎平时的样子拿眼梢‘不耐烦’地斜了这脸皮皱巴的水老鼠一眼, 随后才显得相当没事找事般地呵斥道,
“你这老家伙在那儿给我一个劲磨磨蹭蹭什么!随便拿个东西怎么手脚也这么慢?成天笨手笨脚的……快把这轮回册子给我赶紧拿上来!还有……我让你出去帮我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要说起这故弄玄虚吓唬人的本事,金竟之本人还是挺拿得出手, 毕竟也是跟着他家祟君学过点皮毛的, 这各中经验自然是不好细说, 所以明明并不清楚眉郎是不是先前让这水老鼠打听了什么,金竟之还是打算先随便诈一下它再说。
而被他这么横眉立目地一吼也是浑身一激灵,那早已习惯眉郎脾气的老串子先是谄媚地说了句小的有错小的有错,是小的腿脚太慢了, 又把自己毛爪子上捧着的那本轮回册子举起来些才笑着开口道,
“是是是, 眉郎……您看您看…轮回册子现在就在这儿呢……然后呢……就是……您让我打听的……额,关于张奉青一家的事啊,小的刚刚在鬼差那儿又帮您稍微打听了一下……”
“嗯,怎么样?”
“还……还是没结果……而且他却这回还是坚持回答说,自己真的从来没见过张奉青的老婆来过阴司……他说自己在阴司满打满算正好当职十二年,真有这么个模样特别, 十分容易被人认出来的女人经过这里他肯定知道,他还说您要是还想坚持找出这么个人来,就自己在轮回册子找……他说没见过人就是没见过人……还有就是,他说关于‘年’的事……”
“……嗯?‘年’?”
原本只是随便打听打听,没想到能在这儿听到关于‘年’这事的金竟之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才感觉到床下的某只小小的姓师带着些暗示般地戳了戳他。
而瞬间也领悟了晋衡这举动是什么意思,强行掩饰住脸上表情的金竟之只咳嗽了一声又佯装着好奇地追问道,
“‘年’怎么了?那张鬼差说什么了?”
他这话问出口,床底下刚刚拿手戳了下她的晋衡也略带疑问地侧耳仔细听了听,而那水老鼠闻言只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稍微压低声音显得鬼鬼祟祟地开口道,
“小的其实也听不太懂,就听那青面獠牙的鬼差拎着个酒壶摇头晃脑地说,你们这些笨蛋都找错了……‘年’其实压根不是一对兄弟……我听我祖父还有祖父的祖父说过……其中那五十年明明是个……”
“是,是个什么?”
“额,小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他说到这儿就一头晕死过去,我之后就叫都叫不醒了……”
“你……你……你你!这帮什么死鬼还是鬼差,真是嘴里没一句像样的真话!我之前都已经花了那么多银钱打点上下了!他现在还要我如何,这阴司上下那么多能管事的,真当我自己想不出别的办法吗!”
任凭是谁听人说话听到一半都会忽然发火,所以当下金竟之就面色难看地怒斥了一句,而那站在底下脸皮皱巴巴的鼠串子也跟着讨好地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才谄媚地搓了搓手又不自觉地附和了一句。
“是啊是啊……咱们何必在意那些鬼差之流呢……反正您之前在主城的时候不就已经提前拿到了张奉青留给他那个小贱种儿子和那条姓秦的毒蛇的遗物么……这些财宝被张秉忠那猪头藏了那么久,还要多亏了您让它们重见天日了呢……而且有了那些证据,咱们迟早能顺藤摸瓜找到张奉青藏着掖着的家人……说不定还能趁机敲一笔主城那边的竹杠您说是吧……嘿嘿……”
“那是自然,主城那帮蠢货又怎可与我相比,敲他们一笔都是对他们客气了……不过死人的东西一直摆在我这儿到底也不太吉利,要是你喜欢那件,也可以随便拿一件……”
“啊!这……小的这……这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眉郎能有今日的成就,也多亏了你们这些宝贝串串们不离不弃……您老不妨说说……你喜欢哪一样?”
“额……这个……这个……”
都在‘眉郎’这歹毒狡诈的吝啬鬼身边伺候那么久了,还是头一次见他居然这么大方,不清楚这是金竟之在套他话的老串子盯着满屋子的财宝当下馋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半天才故作含蓄地挤着笑脸小声开口道,
“禀告……眉郎……小的也不敢多贪心……小的是只串串,平时除了爬灶台偷油吃,就爱半夜一个人对着头顶的月亮吹奏个乐器,这满屋子的好东西……小的就想要那个蜡烛台……和那边架子放的那支漂亮的绿笛子……”
老鼠串子这话一说,床底下眉头一紧的晋衡瞬间就跟着想起了先前他在房间角落看到的那把青色的笛子。
而未曾想到这竟然是张奉青生前留下的东西,再一想到作为曾经的好友,秦艽必然会对张奉青的遗物尤其上心,略微将视线调转了一下的晋衡刚想仔细找找那把看上去有些独特的笛子刚刚掉在哪儿了,还在那边和那只水老鼠周旋的金竟之就已经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了下去。
可水老鼠接下来的这番话却让床下躲着的晋衡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古怪地顿住了,甚至在片刻的怔楞之后迅速的转为空白起来。
“好,蜡烛台和笛子,要是喜欢就尽管拿去玩吧……不过……我刚刚好像听你还说到张奉青的老婆长相特别,十分容易辨认……这又是从何说起啊?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咱们这消息可靠吗?”
“诶……诶,眉郎,您怎么连这事都忘了啊……这事不是先前在西北城的时候,那个又蠢又笨的西北城主亲口告诉咱们的嘛,他当年在主城偶然见过张奉青的老婆几次……那女人天生生的白发白眸……像只活兔子似的……还总是见不得光……显得怪里怪气的……”
水老鼠这话一出,原本还好好的晋衡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他的神情不自觉有些异样地沉了下来,在脑海来来回回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所听到的那几个形容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些代入到另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