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为为为……为什么?”段岭问,“你脱我裤子干嘛?”
武独答道:“你尿床了!”
段岭说:“不可能!我都十六岁了!怎么会尿床!”
“说你尿床就是你尿床。”武独天寒地冻的,坐在后院里搓薄裤,手上通红,脸上也通红,说,“不要问了!”
段岭又道:“我绝对不会尿床的。”
“是我是我。”武独说,“是我尿床了,不要说了!”
段岭大笑起来,然后又觉得不对,摸了摸床铺,尿床应该会湿很大一摊才对,他忙跳下床来,翻出裤子换上,裹了身外袍到院子里去看,见武独的长裤扔在一旁还没洗,正在埋头洗自己的。
段岭要去看武独的裤子,武独却把裤子扔进盆里,面红耳赤地让他进去。
早饭的时候,段岭又问:“为什么会尿床?”
武独:“……”
“不要再问了。”武独叫苦道,“老爷憋得久了,昨晚上你又在我身上蹭蹭蹭的,憋不住爆了,不行吗?”
“爆了什么?”段岭莫名其妙地问。
武独一手扶额,说:“今夜开始,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别啊——”段岭惨叫道。
武独一脸无奈,又示意段岭快点吃,段岭吃着吃着,又想起昨夜那感觉了,仿佛做了那个梦,自己解决了一些事,人有点疲惫,心情却很舒畅。
不知道昌流君和郑彦办完事了没有,应当没有这么快。段岭推敲片刻,现在是腊月,快过年了,最快也要到年后去了,没有消息的话,还是一切照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吃过早饭后,便依旧去与牧磬读书。
这天段岭读书的时候,不住回味昨夜的那个奇怪的梦,牧磬也不怎么说话。段岭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对,牧磬仿佛知道得比较多,上次不是还让武独配春药吗?
武独整个人都呆呆的,时不时看段岭一眼,剩下昌流君捧着本《千字文》,在那儿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像在默念,却不敢出声。
午后,武独在廊下抓雪,擦了把脸。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段岭便动动牧磬,说:“哎,少爷,我问你个事儿。”
昨天段岭不告而别先走了,牧磬本来一肚子不高兴,想着早上不和段岭说话,惩罚一下他,孰料段岭先开了口,牧磬便复又恢复了正常,认为这是一个和解的信号。
“什么?”牧磬问,“还想去皇宫吗?”
“不不。”段岭忙摆手,凑近前去,说,“你见过……那什么的吗?”
“什么?”牧磬莫名其妙,也朝段岭凑近了点。
段岭想了想,索性问:“男的长大了以后……睡觉的时候,是不是……”
牧磬:“???”
“尿床?”
牧磬似乎明白了什么,段岭很艰难地,硬着头皮,问出了那个词。
牧磬:“……”
牧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段岭一张脸红到脖子根,牧磬便凑到他耳畔,小声与他解释了,段岭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家不是学医的吗?”牧磬说,“这种事,居然会不知道?”
“我我我……”段岭说,“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爹也没教过我。”
牧磬嘿嘿笑,问段岭:“你要玩吗?我教你怎么玩。”
“不不不。”段岭一下没回过神,还没理解牧磬的邀请意味着什么,满脑子里都是那些个画面,他想到自己在群芳阁看的春宫图,又想到上次来服侍自己的小倌,还有那个一脚朝后蹬,关上大门的壮汉,登时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
“少爷——”
昌流君躺在矮榻上睡午觉,一本《千字文》盖在脸上,声音变了些。
段岭:“!!!”
段岭险些下巴掉地,昌流君又惟妙惟肖地说:“少爷长得真俊,给您唱个曲儿?”
那天晚上,在群芳阁里的人是——昌流君!段岭的世界瞬间崩塌了。
“你你你……昌流君,你!”段岭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少爷要玩吗?”昌流君说,“嗯?”
段岭忽然就明白过来,那天夜里昌流君是去监视自己和武独的!而郎俊侠看到的,牧府的马车居然是牧磬的!也就是说,武独与蔡闫私底下会面的事,牧旷达早就知道了!
段岭转念一想,惊讶平复,只是十分尴尬,但昌流君和牧磬不尴尬,自己也没什么。
“你们是不是经常去那里?”段岭问。
“只是去玩玩。”牧磬说,“武独不也带你去了吗?还是武独他对你……”
“没有。”昌流君倒是懂得很,脸上盖着书,说,“武独他妈的是个柳下惠啊,把这干儿子当心肝似的捧着,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最惊讶的反而是牧磬,段岭马上道:“不要说了!好了好了,就这样,你们继续读书。”
段岭对着牧磬十分不好意思,听昌流君说话,反而好一些,也不知为什么,及至武独洗过脸进来,他在外头吹了下冷风,眉毛上还有点冰碴,找毛巾擦脸,发现三人都盯着他看。
“看什么看?”武独莫名其妙地道。
三人忙一起转头,不看了。
第102章 拜师
“这个字怎么念?”昌流君问段岭。
段岭赶紧与牧磬一起,假装教昌流君认字,三人认真且密切地研究了一番,武独提着段岭的领子,把他提回自己那边,大家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地继续读书。
段岭开始觉得读书无聊了,从前过着苦日子的时候想上学,过上好日子了又想逃学,颠沛流离时怀念理想,如今安顿下来了,却又总希望和武独一起出去玩。
在潼关的那段时日充满刺激感,什么时候才能再出去看看呢?天大地大,引人浮想联翩,一旦进了皇宫,也许这辈子便像四叔一样,再也不会出去了,将他牢牢捆缚在那把椅子上的,是一副名为责任的枷锁。
午后长聘亲自拿着荐信前来,让段岭与牧磬各自签字画押,有了这封书信,便相当于宰辅门生,可直接跳过乡试,参与开春的恩科会试,再来则是殿试。段岭签完字,又被领着去牧旷达处,牧旷达正在与一名文官议事,等在廊下的还有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
“这位是前巡盐钦差黄大人的公子黄坚。”长聘朝段岭与牧磬说。
三人便互相见过,段岭得知除自己之外,还有这名叫作黄坚的青年,一并拜牧旷达为师。黄坚年岁最长,话却很少,似乎仍不大习惯江州繁华。大家同为宰辅门生,叙过长幼,黄坚便有点拘束,没过多久就告别相府,前往城中落脚之处。
还有两个月便要应考了,段岭察觉到一丝紧张,不得不暂时抛开琐碎念头,认真读起做什么呢?夜间段岭翻着书卷时,却又生出一丝惆怅。
他已见过了李衍秋,四叔却丝毫不曾认出他来,难道读书从文,为的就是考上进士,走到金銮殿前去,让蔡闫看到自己么?抑或在金榜题名、天恩沐泽之时,告知在场的所有人,他才是真正的太子?
那后果段岭简直不敢想象,他忽然便意兴索然,只想将书册扔到一旁,抬眼却看见武独在院里打拳练功。
“怎么了?”武独收拳,走进房里来。
“没。”段岭答道,“有点乏了。”
二人安静对视,段岭心烦意乱,望向武独,心想自己这么辛苦,命运却嘲弄一般地令他错失了最好的机会,这又是图什么呢?
这是个化雪的、孤寂的夜,武独仿佛感觉到了段岭的郁闷,说:“我去买点宵夜给你吃,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