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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_分节阅读_80
    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段岭也绝不能说,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牧旷达是友是敌,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敌多友少。

    他有时候既无奈,又觉得滑稽,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达到了一个平衡。双方都如同在万丈峰峦间走钢丝,一个不慎,便将粉身碎骨。

    他忍不住看武独,心想得找个办法,怎么才能时时刻刻跟在他的身边,不与他分开。

    武独刚回来便迅速几下,换了条干燥的长裤,赤着肌肉瘦削的肩背,挨个拉抽屉,配药驱寒。朝壶中扔了几块干姜,再放点红糖,翻翻找找,居然还有桂花,段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武独转头瞥段岭,两人目光对视,武独又有点不自然。

    “看什么?”武独说,“这么色迷迷的。”

    段岭登时哭笑不得,武独不说,段岭还没想到,这么一开口反倒觉得武独的体形确实挺好看,像只豹子一般。

    “万一有人杀我……”段岭说。

    武独:“?”

    武独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盖上壶盖,过来用手背试了下段岭的额头,被段岭拍开。

    “我怀疑那个人要杀我。”段岭说,“你注意到今天他看我的眼神了么?毕竟今天我、我知道得太多了。”

    “乌洛侯穆吃撑着才动你。”武独不耐烦道,“他不敢来招惹老子。”

    段岭试探地说:“我说万一呢?”

    武独奇怪地打量段岭,说:“没有万一,就算他想杀你灭口,只要进这院子一步,我便能察觉。何况都看见你和我在一起了,自然把你当作我的人,杀你做什么?”

    段岭说:“可是外头雨下得这么大,盖过了脚步声。”

    “你有完没完?”武独说。

    段岭只好不说话了,武独觉得段岭今天整个人都不大正常,熬好姜汤后让段岭快点喝,喝完睡觉,莫要磨磨叽叽的,段岭问:“我能和你一起睡不?”

    武独:“你什么意思?”

    段岭说:“我的意思是,睡你床下头的一小块地方。”

    武独说:“当心我半夜下床喝水,一脚踩死你。”

    段岭只好不说话了。

    喝完姜汤,武独把碗放在一旁,看见段岭把自己的地铺搬到了床边,当即一脸莫名其妙。

    “你究竟想做什么?”武独又问。

    段岭差点就把心一横,告诉武独真相了,但又怕他不会相信,哪怕相信了,会不会再卖了自己还是个问题,虽然他觉得武独不会。

    当然,他曾经也觉得郎俊侠不会。

    “我怕那个人,从窗外跳进来杀我。”段岭一指角落旁的窗口。

    武独:“……”

    武独说:“乌洛侯、郑彦、昌流君,谁也不敢未经我点头,擅闯我房间,谁要能进来一步,碰到你一下,我马上将我项上人头一并送去。”

    段岭看着武独双眼,说:“可你马上就要睡了。”

    武独不耐烦道:“我是要睡了,又不是死了!”

    段岭:“……”

    武独觉得段岭简直莫名其妙,从群芳阁里出房时,便开始不大对劲,才正常了一会儿,又疑神疑鬼,恐怕有人杀他。

    “你睡觉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么?”段岭问。

    武独盯着段岭,问:“给你熬一副安神汤吃吧,你是不是疯了?”

    段岭忙摆手,躺下,武独这才一弹指,劲风灭了灯,虽是嫌弃段岭,却也没勒令段岭将铺在他床边的地铺挪走,就这么睡了。

    段岭睡了一会儿,听见武独呼吸声均匀,睡熟了。

    外头风雨声渐小了些。

    武独真的能感觉到周围的动静么?段岭小心翼翼地起来,武独半点反应也没有,紧接着,段岭突然一掌切向武独脖颈,武独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在睡梦中倏然手臂一档,左手格右手切,捏住段岭咽喉。

    段岭:“……”

    “你有病啊!”武独怒道。

    “好好好。”段岭忙道,“我睡了。”

    武独一个翻身起来,揪着段岭,让他坐在自己床上,奇怪地问:“今天到底怎么了?”

    段岭说:“我就是觉得今天听了太多不该听的东西……怕被那个叫乌什么的……灭口。”

    “不可能。”武独简直是没脾气了,反反复复朝他强调不可能不可能。

    段岭忙点头,武独发现段岭是真的在担心,看出了他认真的眼神,武独想方设法,发现都无法打消他内心的疑虑,想了又想,换了个方向,不再强调乌洛侯穆不会杀他的事实,改而说:“你不信我功夫?”

    段岭答道:“信。”

    武独沉吟片刻,又说:“你不是不怕死的吗?什么时候这么惜命了?”

    段岭突然也觉得有点奇怪,自己不是不怕死的吗?为什么现在这么怕了?

    “以前不怕死。”段岭想了想,认真地说,“是因为觉得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了,现在怕死,是因为……嗯,觉得人生还有奔头。”

    武独:“什么奔头?”

    段岭看着武独,突然觉得好笑,转过头去,躺到武独床下的地上,睡了。

    武独突然不说话了,探头看了段岭一眼,段岭蜷在地上,没有再与武独说话。

    “喂。”武独说。

    “嗯?”段岭说。

    武独也不吭声了,长吁一口气,躺上床去,两人静谧无话,半晌,段岭正在出神时,武独一手从床上伸下来,横到段岭面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那么你给我记着。”武独说,“你的命是我救的,除了我,也没人能拿去。”

    段岭嘴角带着笑意,说也奇怪,他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夜风骤雨急,郎俊侠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穿过东宫外的走廊,回去换过衣服,解下手里佛珠,低头看着佛珠上的血迹。

    “乌洛侯大人,殿下有请。”侍女低声说。

    “还没睡吗?”郎俊侠道。

    侍女在前提灯引路,外面雷声阵阵。

    蔡闫和衣靠在床头,望向进来的郎俊侠。

    “怎么去了这么久?”蔡闫问。

    郎俊侠想了一想,答道:“想起一些往事,是以看了会儿雨。”

    蔡闫又问:“怎么说?”

    “按吩咐说了。”郎俊侠握着那串佛珠手串,有点心不在焉,蔡闫发现他今夜不太对劲,皱眉道:“怎么?”

    郎俊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