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食之家 作者:乐蜀
说罢,下了榻,穿上丝履,然后伸出一只手,让刘氏下榻,也穿上丝履,两人并肩往二房院里袁峥和谢绣姬的院子里去。
谢妙容跟在身后,看着一直陪着母亲说话的褚氏,觉得这才是个真正厉害的婆婆,比起卢氏来强太多了。
谢绣姬卧病在床,听外头守着的婢女进来禀告说她婆婆还有母亲,以及十五妹来瞧她了。这才让人赶忙将她扶起来,略微梳了梳头,身边伺候的婢女在她身后塞上一个隐囊给她靠着,才收拾好,内室门口的帘子就被掀起来了,然后她看到她婆婆,阿母,十五妹鱼贯走了进来。
褚氏一看到她,立即就笑着说:“儿妇,你阿母和十五妹听说你病了,特意上府里来瞧你了。”
走进一些又问她:“可觉着好些了?”
不等谢绣姬回答,她又问伺候谢绣姬的婢女,有没有喝药,有没有熬参汤喝等等。
那伺候她的婢女当然说谢绣姬药也喝了,参汤也在喝。
褚氏听完还交代,让来替谢绣姬瞧病的郎中尽管开好药,但凡要什么,她会开了府里的库房去寻好的送来。
这些话说得实在漂亮,听在人的耳朵里,就觉得她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婆婆,如此心疼儿媳。就连刘氏和谢妙容也产生了这种感觉。
倚靠在床头的谢绣姬自然是要对婆婆的关心表示感谢。
褚氏直摆手,说这是她这个当婆婆该做的,她儿子袁三郎要天天去朝廷里点卯,又要交际,难得在家里陪着儿媳妇,她这个当婆婆的不关心她,谁又来关心她呢。而且,她一直认为儿媳妇嫁进来,就跟她的亲生女儿一样,以后女儿还要出嫁的,儿媳妇可是要陪伴后半辈子的人,她当然要对她好。
啰啰嗦嗦说了好大一堆话后,褚氏才让刘氏和谢妙容陪着谢绣姬说话,自己先告辞了。
等到褚氏走后,谢绣姬打发了跟前的婢女出去,这才握着跟前坐着的母亲的手,红了眼圈儿。
刘氏见女儿脸色苍白,人整个瘦了一圈儿,连眼睛都显得大了,也忍不住伤心,好歹忍住了,劝她:“你还是不要太过伤心,好生养着,养好了身子才是顶顶重要的。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才嫁过来时,三日回门儿,我们见你和袁三郎挺好的,怎么这才没过几个月,就闹成这样?还有,你这是得的什么病,怎么连肚子里的孩儿也没保住?”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早更新
☆、第99章 9.9
提起这个事情,谢绣姬真是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跟自己的母亲说。
她正在犹豫该不该跟母亲倾诉,外边的婢女进来禀告说外边来了袁家八郎,要见谢妙容。
谢绣姬也知道袁家八郎和自己的十五妹关系好,自从元月晦日清溪泛舟游春认识后,袁八郎常常去谢府见谢妙容,也不知道聊些什么。
“十五妹,我家八弟要见你,出去见一见他吧。”
“知道了,那我出去瞧瞧。”
谢妙容也没想到袁鑫那货消息还挺灵,自己跟随母亲上袁府来见二姐,他不知道从那里得了消息,跑到二房这边来了。
转身,她在进来禀告消息的婢女的引领下走了出去,在二房外面的廊下,见到了脸上带笑的袁鑫。
袁鑫迎了上来,搓着手笑嘻嘻道:“这两日我偶感风寒,我阿母不叫我去家学。我其实没啥病,被我阿母拘在屋子里难受,正巧听到我跟前的小仆说你和你阿母到我们袁府来探望三嫂了,我就赶来了,想着找你说一说话。你看,我们也有差不多一月没有见面了吧。”
谢妙容见他那样子就想笑,取笑他:“你瞧你,这一车轱辘话,比个妇人还啰嗦。”
袁鑫睁大眼:“咦,你怎么跟我阿母一样?”
“去!谁是你阿母!”谢妙容白他一眼。
“你方才说那个话跟我阿母念叨我的一样,说我比个妇人还啰嗦,又说我干嘛不投生成一个女郎,这么会说,浪费了。其实我觉得我要投生个大德高僧,也一定是横扫天下的辩经大师,你说对不对?”
谢妙容踮起脚,够到他头顶,拍了他头一下,道:“我替你阿母揍你,她要是听说你要去做辩经的高僧,一定给你这么一下子!”
袁鑫一把拉住她的手:“你这是没大没小了哈,哪有妹妹这样对兄长的?”
谢妙容笑着挣脱他的手:“不定我去跟你阿母说了你说的话,她还说我打得对呢!”
两个人在廊下正闹着,里面走出来个婢女,上前来施了礼,说里面少夫人需要静养,请他们两个远一些去说话。
袁鑫就请谢妙容到他那边书房去坐一坐。
谢妙容答应了,便随着袁鑫往三房那边去。
路上,谢妙容就说起了她二姐的事情,问袁鑫:“你三哥怎么会是这样个人?平素看着温润如玉,端方君子的模样,结果呢,乃是一个好色之徒。”
袁鑫听谢妙容说他三哥是个好色之徒,就有点儿不乐意了,辩解道:“我三哥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他,他也是一时心里有气,才昏了头。你要说他是好色之徒,可他成亲前从来没有收房里人。”
“你们袁家的郎君有成亲前就收房里人的吗?”谢妙容反问道。
袁鑫:“有啊,我大伯的独子,就是我大哥袁柯成亲前就收了两个房里人,成亲后,我大嫂生了小郎君后,那两个房里人也相继怀上了,然后分别为我大哥生了一个小郎君,一个小女郎,她们就被我大哥抬了妾……”
难怪刚才二姐的婆婆褚氏说郎君们收一两个房里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呢,旁的不说,就说这袁家长房长孙袁柯,他就有一妻二妾,而且成亲前就收了房里人。这么一比,在褚氏眼里,她儿子,袁家三郎还是好的呢。
谢妙容如此想着,忽地注意到刚才袁鑫说什么他大哥心里有气,才昏了头的话,就忍不住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鑫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话说快了,貌似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赶忙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谢妙容扯住他,不依,非要他说清楚。
袁鑫没办法,只得说:“到我书房里坐下再说,这在外面不好说……”
谢妙容看看已经到了三房这边了,也就松了手:“好吧,那到你书房里坐着说,你要不老实,我以后再不跟你玩儿了。”
袁鑫领着谢妙容进了他自己的院子。
两人进到东厢房的书房里,袁鑫请她在凳子上坐了,问她喝什么,可要茶汤,还是蜂蜜糖水。
谢妙容想着自己入秋后,貌似又长了两斤,就没有喝甜的,而是要了茶。
结果袁峥自己喝甜的蜂蜜水,谢妙容喝有点儿苦涩的茶。
“好了,快说吧。到底你那话是什么意思?”谢妙容心里一直挂着袁鑫的那不经意冒出来的话呢,因此随意喝了点儿茶汤,就把茶碗给放下了,盯着袁鑫开口问。
袁鑫挥退了跟前服侍的人,思虑了一番才说:“这事情我只跟你讲,望你不要去跟别人说,因为这事情关系到我三哥,三嫂,还有我四哥……”
“你四哥?”谢妙容听到袁鑫说到他四哥,一下子就睁大了眼,打断了他的话。
心念电转间,她似乎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关系了。
元月晦日那一天,她认识了袁家八郎袁鑫,而她二姐和袁家四郎一起同船在清溪上泛舟游春,第二日,袁家上门儿来为袁家三郎定亲,定下的就是她二姐。
这里面?
她不确定地问袁鑫:“是不是你四哥和我二姐,他们两人……然后被你三哥发现了?”
袁鑫以为谢妙容想的是他四哥和三嫂两个人之间有私|情,然后被他三哥发现了,就赶忙否认:“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我四哥在元月晦日那一天遇到三嫂,就喜欢上了她。后来哪晓得回来后发现三哥定下的亲事,嫂子就是你二姐。后来,他对我说,让我不要把他曾经喜欢上你二姐的事情说出去。可我三哥那个人是个多疑的人,那一日我三嫂和袁家众人见面时,见到四哥脸色有些不自然,我三哥当时见了估计就起了疑心。后面还是我上前去打岔,帮着三嫂掩饰了下。再后面,我听说三哥和三嫂为了四哥争吵……”
“你三哥也是,我二姐在跟他定亲前一日偶然遇到了你四哥,再说了两人也没怎么样。我二姐跟你三哥成亲后次日见到元月晦日那一天同船的郎君,自然是要吃惊。就为了这个,你三哥就怀疑我二姐和你四哥怎么样,这也是太武断了啊!他就怎么这么不相信自己的结发妻子呢。还接二连三地收房,也怪不得我二姐要生气,最后还病倒了,以至于失去了这头一个孩子。”
谢妙容当然要为自己的二姐打抱不平。
袁鑫却说:“这事情不像是你想得那样,我三哥成亲后,有两次发现三嫂和四哥在一起说话,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谢妙容扶额:“难不成我二姐遇到你四哥,就应该远远的避开,那样才是有问题呢。至于,你说他们两个很开心,难道是你亲眼所见?”
“是啊,那两次我都在,跟四哥一起,遇到了三嫂,后面我三哥走来了。见到四哥和三嫂笑着说话,就阴了脸。”
“这样,你三哥就更不对了,心眼儿也太小了。不是还有你在旁边吗,你三嫂和四哥又能说什么悄悄话,所以这就更没有问题。”
“不知道十五妹注意过若是彼此有情的两人面对面站着说话,眼睛里会有什么没?”
“……”谢妙容愣了,袁鑫的这句话是在暗示二姐和袁四郎两个人彼此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