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越观 作者:因倪
司机闻声一惊一乍,反应过来是后座的少年在说话,才缓了心跳。
渐渐的,不知怎么就被那少年清澈平静的嗓音安抚了。
一路向前开,直到看到怀云镇的标识,竟再没遇到稀奇古怪的事。
“怀云镇到了。”远远望到怀云镇夜间的零星灯火,司机总算是松了口气。
司机仿佛焕发了新生,人也不哆嗦了,感兴趣地问:“大兄弟你真是有真本事的人啊,刚刚你那一手是什么名堂?还有那符,真是神奇啊。”
司机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瞄一眼后视镜,这一瞄不打紧,他下意识就想转头看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回过头的司机,和坐在车尾窗户上两个绿得发亮的黑眼珠子对上了眼。
“喵、嗷~”
司机一吓,这不是前面路中撞到的那只黑猫嘛!
早先不见了踪影的它,却不知什么时候又跟了上来,或者它一直都在,就静静地蹲伏在车后的玻璃窗上,盯着车里的他们?
方善水突然出声道:“你肩上的火熄了……告诉你不要回头了。”
“什么,什么火?”正说着,司机突然感觉肩膀一重,低头,竟看到一只苍白的手,不知从哪里爬来,搭在了他肩上。那手,又沉重、又冰冷……“啊——!”
一阵兵荒马乱,怀云镇外大路上的那条车,仿佛喝醉酒般左歪右倒,一会加油门,一会急刹车,好一阵终于消停下来,万幸没有出车祸。
方善水开门下车,绕经车后的时候,看了那用后腿悠闲搔下巴的黑猫一眼,揪住后颈皮一把拎起。
黑猫张牙舞爪:“喵嗷!!”
方善水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车里贴着门缩成一团的司机差点栽出来,司机这五大三粗的壮汉此时如霜打的娇花,他肩膀上那只苍白的手正向着他的脖子靠拢,还有一团团不成形地阴冷白雾,在往司机背心上蹭,似乎在从他身上吸取暖意。
司机简直要泪流满面:“我我……我想晕……”
方善水一把将司机拽出来,挥开他肩上的手,顺手将他塞进了车后座。
“我来开车,你先歇会,注意别挤到我师父。”方善水利落地进车关门落座。
方善水怀中的黑猫还在喵嗷喵嗷地挣扎不休,方善水把黑猫放到腿上面对面,与黑猫溜圆的黑眼珠子对望,见黑猫稍稍安静下来,方善水立时给出贿赂,“不要多事,明天给你两条烤鱼。”
黑猫轻蔑的喵嗷了一声,傲慢地扭开头。
方善水:“每天两条?”
黑猫眼立刻瞪圆了,傲慢不见了,甚至谄媚地凑上来,用毛绒绒的脑袋,亲切地蹭了蹭方善水的手。
很好。
方善水点头,一踩油门,车子飞速地狂奔出去。
师父交待过方善水要在鸡鸣前赶到道观,怀云镇的公鸡一般寅时刚至时叫第一声,现在已经快两点半了,方善水心里有些焦急,车开得更快了。
·
“嗞——”车子拐上了山道。
方善水微松口气,上了山就不远了。
方善水怀里静坐着的黑猫突然叫了一声,黑猫跳上方向盘,望向右侧山坳处,冲着方善水小声喵呜。
方善水心里一紧,就见那山坳处,蓦然腾起一个白色身影,遥遥跳将出来。
那身影很高,头上戴一顶高角白帽,脚下仿佛踩着高跷,白色的裤腿晃晃荡荡的足有两米长,仿佛一个纸片人在夜风中晃荡。
叮呤当啷,锁链交错的响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方善水想都没想踩油门就跑,虽然现在不是跑的好时机,但看时间已经2点45了,随时可能会有鸡叫。
“哗啦!”
一根黑锁铁链突然从虚空伸出,套在了车后座一条白影的脖子上。
锁链一收紧,那被套住的白影发出一声尖利的鬼嚎,然后就不知被从后车厢拉了出去,消失了。
一直闭着眼睛的司机,被那近距离的鬼嚎吵得耳朵差点没聋,他小心的睁眼去看,正好看见一团扒在他身上的人形白影,被链着拖出车外,发出被强奸般的凄惨叫声。
司机身边那些刚刚还嚣张地吹他冷气的非法乘客们,此时都缩成一团团,畏畏缩缩模模糊糊好像随时会散掉。
“那那那是!那是白无常啊!真有这东……这大爷啊!太神奇了!”司机仿佛看见偶像救星般,扑在后车窗上,眼见着刚刚把自己吓得魂不附体的鬼魂,此时竟也被吓得跟小鹌鹑似的,他心里异常舒爽。
司机甚至用眼角幸灾乐祸地鄙视着身旁一群小鹌鹑似的白影,似乎在说:看,叫你们吓我,这会风水轮流转了吧。
不过当那条锁链突兀地出现在司机张的脖子上,并一点点开始收紧的时候,司机张傻眼了,“这这这……怎么回事?”
司机感到自己正被往后拖,可他的身体却明明没有动,然后他发现他看到自己的后脑勺了!
司机意识到可能不妙,顿时杀猪般冲方善水嗷嗷叫唤,“大兄弟,大师!快帮帮我,快帮帮我啊!要被拖出去了!!”
方善水快速拿出一张镇魂符,伸手往司机张头上一贴,司机快被拖出体外的魂魄一震,再回神已被吸回了身体里,不过颈上的锁链依旧在收紧,司机感觉很有些喘不过气来。
方善水对司机张道:“你身上阴气太重,被认错了,冲着那锁链哈气,快,不然被拉走就真回不来了。”
方善水双掌一撮,一张纸符化作火光消失在他的掌心,“天晦地暗,阴阳翻覆。去!”
方善水掌中灰烬向后一洒,顿时如点点星光落在方元清的身上,做完这些,方善水迅速接住差点脱轨的方向盘,“吱嗞”一声,用力拧过一个急弯的山道,继续奔驰上山。
第八章 尸入棺
司机张不敢怠慢,听了方善水的话开始死命对着脖子上的铁链哈气,那铁链仿佛没有实体,手根本碰不到,但在司机哈出的热气下,竟仿佛被火烧融了般,慢慢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