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否认。
也就是说,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躺在那里的两位天宫家长辈正是Boss的兄弟。
照这个想法推测下来,Boss的出生年月,应该是在距离现在的六十多年前, 也就是二十世纪的五十年代。
可她看上去不过二十芳华。
这个现实,足以让安室透开始怀疑眼前女人的来历。
然而,尽管知道了这点, 安室透内心最先涌起的情绪却只是单纯的好奇, 并无害怕与厌恶等负面情绪。哪怕以后调查出她是个活了半个世纪的老婆婆,他也不会后悔自己的动情, 转而对她产生厌恶。
意识到这,安室透悲哀地发现, 自己这回是真的栽了。
见他神色苦闷,天宫八重微微侧头, 似是安慰一般,用轻柔的语气劝道:“或者你还有别的事要做?”
比如去探望自己的朋友。
不过, 安室透至今仍守着他最后的秘密,如今也不打算在天宫八重面前揭露。祭拜亲人本就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了, 他不打算在天宫八重这边雪上加霜, 于是安室透摇了摇头, 简单地说:“我没什么要做的。”
“好吧。”
他这么说,天宫八重只能选择尊重。两人顺着高高的陵园台阶走下去,正在这时,安室透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有些疑惑起来:“Boss特意调整了祭拜日期,是有特殊的原因吗?”
他还记得自己无意间看到的,墓碑上两位天宫家长辈——或许此刻应该称呼为天宫家兄弟。
那两人虽然前后隔了十年才相继去世,但逝世日期都在4月上旬,也就是下个月初。按照天宫八重原本的安排,她准备下个月才过来探望兄弟,如今却忽然提了日期。
“没什么特殊原因,下个月我父亲也会过来。”天宫八重淡淡地解释道,“现在黑衣组织正处于风口浪尖上,我得避开与他的见面。”
“……”
安室透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念出一个名字:“是天宫真嬉老先生?”
天宫八重点了点头:“不错。”
说着,她停下脚步,此刻两人已经走到陵园的最底层,转头往后看,高高的陵园依山而建,一层一层台阶上竖着数不清的石碑,那里面躺着无数早已消逝的灵魂,只留下一个没有意义的名字和一句生平,等待后人前来吊唁。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没办法和他们道别就走了。”天宫八重忽然觉得有些惆怅,轻声说道,“如果我回来得早的话,现在,大概也是这里的一员了。”
这句话里透露着对自己错过了约定的惋惜,安室透沉了沉眼眸,及时安慰道:“我相信Boss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你倒是嘴甜。”
天宫八重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安室透,她刚才完全是有感而发,待说完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也有些难以启齿的伤心事,自己那些话,说不定正好在戳他内心的伤口。
深深地叹了口气后,她重新换上一副镇静自若的表情,语气淡淡道:“但是我不会被过去的事情困住,我的脚步永远只会朝着未来行进,这个世界上,只有组织才是最关心的。所以你也是,最好别让我看到软弱的一面。”
如此理所当然的任性,反倒让安室透略显沉重的心情明快起来。
他绽放出一个笑容,竟是像阳光一般灿烂。
随后他们回到别墅。经过路上消化,两人这会儿的心情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再次回到以前的状态,这件事就算过去。
只不过,在天宫八重准备上楼前,安室透忽然喊住她:“Boss,关于你的家人这件事,除了我还有谁见过?”
“嗯?”
天宫八重思索了一下,没怎么防备就回答了他:“我父亲那边是由宗像礼司看护着的,他在明面上比较方便。至于组织里,琴酒也知道一点底细。”
为了收服琴酒,她曾向他透露过自己与乌丸莲耶的幼驯染关系。以琴酒的能力,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是吗。”安室透眯了眯眼,仰起头,灰蓝的眼睛中带着几分酸溜溜的情绪,他尖锐地说出自己的真心:“我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这可真让人嫉妒啊。”
天宫八重:“……”
小公安难得露出这样反客为主的姿态,主动拿出自己的攻势,这就让天宫八重愣在了原地。
她惊讶地看着安室透丢下一个炸/弹后离开,迟迟反应不过来。
待回过神后,她就忽然看到自己的近侍刀趴在转角楼梯上,似笑非笑地看热闹。
天宫八重一时感觉两颊有些发红,只得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你在干什么?”
药研故意装傻,答非所问道:“我在帮你更换卧室的花。”
天宫八重喜欢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摆几朵当天的新鲜玫瑰,并且倾向于艳丽的红玫瑰。这本来是由本丸中每天的近侍刀负责的,来到现世后,药研就一手承包了这个工作,每天都会尽职尽责地帮她把卧室的玫瑰花换成新鲜的。
“另外,刚才青组的室长有打电话过来,似乎是你们之前在首相的晚宴上定下约定,他准备邀请大将去参加家宴。”
药研拖长尾音道,“不过我自作主张地帮你拒绝了,因为,我感觉大将已经‘完全’不需要去参加了。”
天宫八重:“……”
她无奈地看了看恶趣味的近侍刀,没有接话。药研藤四郎干脆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继续去换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