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宫里一只喵 作者:鉴天
“大仙……”
尚昕把头紧紧地埋在大仙的颈窝里,好不容易出口两个字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大仙沉默地由他倚靠着,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伸手环抱住了他。
“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大仙颈间,然后很快就变得冰凉。
大仙并不怎么习惯去做安慰人的事情,但他总还是能够明白尚昕此刻悲痛而愤怒的心情。
“你怕吗?”沉默半晌,大仙突然问。
尚昕的泪蓦然止住,他猛地抬起头,濡湿的睫毛下却是无比坚定的一双眼睛,“不!我不怕!终有一日,我要让那些谋害我父皇的人付出代价。”
“朕会一直陪着你的。”他总会在他身边的,一边说着,他一边如猫般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尚昕的脸颊,冰凉的脸颊上沾染着苦苦咸咸的味道,他很不喜欢。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一直在荒野与乡村中潜行,零散的消息在暗卫的隐秘信道中被传递过来。
魏国公府方面,魏国公战死,在虎骑军以三分之二伤亡为代价的强行突破下,皇后和二皇子一路向镜州而去,皇后和二皇子在魏国公世子保护下,冲出了洛河卫与禁军的防线,朝镜州而去。
英国公重伤,在英国公世子及部分虎骑军的帮助下逃往苍州方向。
阁部以陆朝忠为首的十三位阁老于落灯节当夜入宫,却有七人在第二天早上没有走出宫门,甚至生死不明,其中便包括了帝师首辅文渊阁大学士——陆朝忠。
朝野震荡!
御史台如疯了一般口诛笔伐奸妃逆子,但是权力这回事,从来不是靠笔杆子写出来的。
在午门外砍下了第一百颗头颅后,朝堂上斥骂的声音开始变小了。
当御史台第十二位言官撞死在皇帝灵前后,御史台如雪片般上陈的奏折突然便停止了。
到处都是甲胄哗哗的脆响,哪里都有武器锋锐的寒光。
满城缟素,路人以目。
整座城池似乎在一夜间死去了。
第七日——
大行皇帝出殡入葬帝陵,皇四子尚暄登基称帝!
太后垂帘听政,禁军统领段正弘获封镇国公、文华大将军,领亲王俸。
重置内阁,户部尚书林全礼升任内阁首辅,帝师赵灏升任吏部尚书。
同时,一连串讨伐废后及废黜二皇子和臻王的圣旨被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发往全国各郡县、各藩镇,以新皇的名义许下重诺,一旦剿杀或者俘获废后、二皇子和臻王,不论富贵贫贱,立即加官三品,封妻荫子。
第77章 皇后失踪了
趴在堆满了布料和一些乱七八糟杂货的骡车角落里,朕微眯着眼审视着这糟心的江山。
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贫瘠的土地,衣衫褴褛的农人,泥土垒砌低矮又破旧的房屋,在这些地方,已经寻不见一丁点京城的锦绣繁华。
朕好像还从来没有离开皇宫这么远过。
骡车走得很慢,主要是走过的地方全是泥泞的乡间小道,有时候甚至不是人坐车,而是要人抬车才能走得过去。
尚昕、卫隐还有影二、影三、影六、影九四名暗卫,已经在荒野中走了将近半个月。禁军和洛河卫的动作比他们预料的要快,前往苍州的官隘要道已经完全被封锁,朕的灵力不足,障眼法偶一为之尚可,却没办法保证他们能够长时间在官道及城市里活动不被发现,所以,他们只能以迂回的方式从乡间小径或者根本没有路的山林荒野中穿行。
在逃离京城的第二天下午,朕就恢复了猫形。
朕到现在都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暗卫那四个傻小子见鬼一样的表情,想想也是一个大活人突然就在眼前变成了一只猫,搁谁都得先疯一会儿。
不过,朕这身变得也很有好处,至少,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足够忠诚,至少在朕眼皮子底下是怎么也不敢生出二心的,朕可是狠狠替他们扩展了思域,让他们瞬间就成了敬鬼敬神敬一切妖异之物的忠诚信徒来着。
而在决定潜行的当夜,他们就抛弃了曾经的华衣丽服,到了第三天,因为太过扎眼,连代步的马匹也被丢弃。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辆乡间地主或赶脚行商们常用的骡车。
就是现在朕屁股底下摇摇晃晃感觉快散架的这辆。
朕叹口气,百无聊赖地趴在一个草垫子上晒着已经靠了西的太阳,天气已经越走越暖和了,只是照这速度走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到苍州啊,更何况——
朕稍微抬了抬头看了看骡车前行的方向,似乎仍旧不是北。
“师傅,咱们还要多久才能走出洛河卫的控制范围?”肉肉和卫隐并肩坐在车尾巴上小声说着话。
“再有个十来天吧。”卫隐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着急的样子。
“师傅,我们为什么一直往南走?而不是往北走?”肉肉不解地问。
“都知道咱们要去苍州,查得最严的自然是往北的路。”
“而且,紧靠着京城北边的那块地是留王的,留王跟赵家渊源很深,上代留王妃和如今的留王妃都是赵家女,赵家既然已经投靠了伪帝,留王那边自然是不能去的。”卫隐身上的伤已经好得着不多了,可他坚持说自己是伤员,就是赖在车上不肯下去。
“那咱们也不用反着走吧。往东往西不也可以吗?”肉肉不明白卫隐路线安排的用意,看起来有点着急,其实朕也不明白这样走来走去,不是离苍州越来越远么?
“往东就是二皇子他们去的镜州方向,那边有洛河卫的主力,那条路只怕比往苍州的路还难走。”
“往西则要穿过西岭山区才有路往北,西岭那片地方人烟稀少,山高林密,一座山钻进去,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出得来,万一咱们迷在里头,外头形势发生了什么变化,咱们连个信儿都听不到。”
“咱们先往南边走,南边的局势就好多了,这边原本是桓王和慧王的封地,不过前几十年就已经被朝廷收回去了,一直是由朝廷直接派遣官员管辖,这些官员虽然咱们还摸不准他们的风向,但总不至于像亲王封地那样铁板一块。”
“而且,咱们也不是一直往南,再往前走三天,就到洪州了,洪州是定水河与苍澜江的交汇地,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搭商船一路往北,既省力又省时,而且只要那些船上的人认不出咱们,一路过去的水上盘查就可以靠大仙的法术临时应对,要比陆上长途奔行,安全得多。”
“是吧?大仙?”卫隐呲出一口大白牙,回身冲朕谄媚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