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喜欢我 作者:风雪添衣
总经办,陈渊曦看着这些潮水般汹涌而至的信件,通告,委托函,微微一笑,面对拜访的来客,更是亲自面谈。
想不到,纪夫大学这几年名存实亡,在落幕时,犹有令人不可小觑的壮烈之尾声。繁花璀璨,一朝荼蘼事了,陈渊曦想要的,是盛夏秋至的果实。
陈渊曦成天忙着接待,洽谈,数日之后,亲自将各项名单整理罗列出来。
“动静怎么闹的这么大?”陈天骄在家里问。
陈渊曦平静地说:“我的确不知道。”继而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婉馨。
陈婉馨浅浅一笑:“你不用看我,拆迁这回事,早就会有新闻通告,至于为什么传得这么开,要么就是有人拳脚太大,要么就做的嫁衣裳太华丽,我,都觉得拆得可惜呢。”
陈渊曦冷哼一声,径自出门而去,微微侧耳倾听,陈天骄果真在一字一句地逼问陈婉馨,陈渊曦欣然而笑,不多时,一份存储着满满名单的手机,被陈渊曦托管到银行中。
拆迁现场,BC公司代任副总和其他属下皆尽到场,在场唯独不见陈婉馨。陈婉馨此刻坐在百米开外的一栋高层茶餐厅中,桌前的笔记本上现场直播着拆迁的“盛景”,一旁的骆扬不时举起望远镜。
“这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像是有人搞鬼。”骆扬有些不安地说:“我请示过墨爷了,墨爷让我盯紧陈渊曦,就没说过什么。”
“总之,只要结果是对他不利就是了。还计较什么过程呢?你安排的那些人,总靠谱吧?”
“都没问题。不过除了你安排的那些到场同学,还有一个一直躲在角落里,被我看见了,是那个以前长得特别娘们的一个,那个大二的时候转学了的。”骆扬说。
“唔,他?对咱们算是无足轻重,不用理会。”陈婉馨想了想,又说:“但是对陈渊曦来说,总该有点效果,你派人盯紧他,他回去的时候,把他在哪座城市的具体地址查来。”
骆扬点点头,一个电话吩咐下去,又指着那边说:“他们来了。”
让陈渊曦意外的是,同班的同学,竟是几乎齐齐到场了,赵渊也身在其中。
“小曼,我记得另外吩咐了你事情。”赵渊说。
“我老总把事情都推给几个副总,自己在这里。
“行,那你就好好坐着看戏吧。”赵渊说。
“什么戏?”舒小曼问。
“拆纪夫大学这样的戏份,怎可能一句话交代得完呢?一定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赵渊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张安安问。
“你还真是不忙啊!昨晚才在隔壁市唱了三个小时,现在又来这里吹冷风。”舒小曼说。
张安安微微一笑:“四年非一日,就算没有人刻意安排,我倒也是要来看一看的。”
“听说王襄被文溪请去当公司的顾问,解析整个学校的楼层结构图去了,还和一帮专家在那里商量爆破的事。”舒小曼说。
“听说文溪昨晚被人袭击了。”张安安笑着说。
舒小曼微微一惊,赵渊却大惊失色,忍不住就想往场内跑,张安安一把扯住他:“开玩笑的。”看着舒小曼,凝神微微一笑:“倒是有人好像变心了呢。”
“再不想和你说话。”舒小曼不禁微微撅起嘴巴,偏过头去。
一时众人安静下来。
主楼爆破尚未开始,围在外面的同学顿时议论纷纷,不多时,便有人举起喇叭喊:“好好的一个学校,总该有其他办法处理,陈总难道一点都不顾及这座学校的创始人吗?”
马上有人呼应。
正此时,一旁有人举着横幅过来,上写
“十九年养儿狗,廿五岁拆父魂。”
随着,是十几个原本在纪夫大学任教,又在校内有教职工宿舍的老师走出来。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冲突!完美!在场的记者们无不欢呼起来,爆破尚未进行,便在现场写稿,预备发文。还有甚者,已经准备手机,若是遇见自焚等情况,这一手资料,说不定还能入本地的城志呢!
一群防暴警察全副武装,很整齐地从两侧出来,盾牌齐刷刷往地面摆着。那十几个教师只是不断呐喊,和警察保持一段距离,相持不下。
陈渊曦冷冷一笑,轻轻拍掌几声,旋即出现十余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手中拿着不知是何物事,走入人群中,和那些抗议示威的人不断攀谈。与此同时,陈渊曦一声令下,旋即是爆破师最后的确认声,只听得远处一声巨响,纪夫大学的主楼轰然坍塌,倒入一面尘埃废墟中。陈渊曦的心底猛然像坠落入一湖深潭,不断挣扎着,坠落着。
远处,陈婉馨豁然起身,厉声问:“怎么回事!”
骆扬联络良久,沉声说:“那些,都是律师,是以前代表咱们公司和这些人签订过拆迁合同的。而且,律师们和他们说,合同里可以添加补充协议,什么学区房,什么养老保险的代缴,很多条件拿出来让他们选……”
“请的都是些什么乌合之众!”陈婉馨面色涨红,她期待看见的,是满天的媒体报道,陈渊曦强拆曾经的母校,和原住民大起冲突。
“大小姐,陈渊曦通告了防暴警察,同时也把代理签过合同的律师全给找到了,双管齐下,那些个被请去闹事的,实在没有什么理由拼命。”骆扬说。
陈婉馨背过身去,她想起在公司时,陈渊曦笑眯眯地邀请她去法务部帮忙介绍职员,她面上自是不能和这个弟弟过不去,便让人事出面了相助。想必,那时候陈渊曦就已经在筹谋这些事,才能顺利得到那些签署合同的律师的信息!
陈婉馨面色阴郁,这陈渊曦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下招,防不胜防。而这纪夫大学,也亏他拆得下去,一颗心肠,简直是成了无底洞。
其实陈渊曦并没有陈婉馨想的那么强大。
纪夫大学的主建筑楼轰然倒塌在一片尘灰之中,建筑后的一轮夕阳豁然现出全貌,浓烈得让人窒息的夕晖,此刻正洒在陈渊曦身上。
就让我脆弱一次吧。
十五年,您的心血,只留下这尘埃漫天,俱往矣!您留在这世界上的痕迹,再也没有了……
那一年初秋,阳光炽热,我出门,回头看见了您在窗户上的身影。
那一年,我去到乡下支教,读懂了您做的一切。
那一年,您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怒我之不争!可那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到死,我都没有机会和您和解。
陈渊曦戴着西式绅士帽,西装大衣迎风扬起,正默默点着一根烟,埋着头,默默地撕碎着那两年来留下的所有照片,漫天飞舞的纸屑,都过去了。
林文溪不死,陈家还会是那个陈家!
今天,那个林文溪可是死透了……
您在天有灵,保佑我这条路,走得顺一些,再顺一些……
手中不觉只剩下一张照片,东川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