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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背着手两步并做一步地走出这间简陋的石屋。
    苟梁无语了。
    这小老头的脾气说来就来,傲娇得不行,看起来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他真怀疑对方是不是躲出去哭了。
    不过眼下,喝药对他来说着实是个难题。
    他虽然屏蔽了痛觉,可以做出一脸大无畏的隐忍模样,但身体的虚弱是实打实的。回血道具效力被他调到最低,只能保证他不会死掉而已,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他浑身剩下的那点力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此时伸向药碗的手都打着哆嗦,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身上霎时出了一层冷汗。
    好在,这时候钟诠回来了。
    主人,莫动。
    他风尘仆仆,衣服头发里都是沙子,见苟梁竟是要自己喝药,赶忙上前来。
    苟梁皱了皱眉原主有一定程度的洁癖但没有说什么,就着他的投喂,一口一口把苦得要命的药喝下。
    那老头一定是故意的!苟梁暗骂,一位神医能把药做得这么难喝,也是厉害!
    喝完药,他抿了抿嘴唇,哑声说:水。
    不大会照顾人的钟诠连忙给他喂水,一碗之后,见他说不喝也不想躺下,才小心地把他扶着靠在墙上。
    和他们,联系上了
    苟梁轻声问。
    钟诠:是。
    死伤如何
    在上京的一百五十名犬影,有五人逃生,其中一人重伤。钟诠说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分散在各地的犬影,属下已经取得联系,吩咐他们小心行事。若主人需要,他们能立刻动身赶回主人身边。
    苟梁却做不到像他这样波澜不兴,嘴唇抿紧唇线绷得想要断开,藏在袖子里的手也紧紧捏着,好半晌才出声:是、他吹的骨哨,所以
    钟诠点了点头。
    苟梁咬住牙关,眼里的愤怒和杀气像是要从眼底溢出来一样,其中,还夹杂着挥之不去的痛苦。
    当日,钟诠来营救原主的时候,动用的影卫人数没有超过五十人,面对东宫的防卫这一批人死伤惨重尚且情有可原,但余下的人却不应该丧命在京城。他们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藏身之处十分隐蔽,如果不是有专门联系犬影的骨哨为信号让他们自投罗网,一定不会有这么惨烈的牺牲。
    而那骨哨,是原主亲手交给李彦,让他防身用的
    现在才来假慈悲,晚了!
    老头又走了进来,他已经收拾好情绪,不客气地骂:出娘胎的时候和你娘一样脑门被挤了吗看男人的眼光一个比一个差!真是给我丢人!
    苟梁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反驳老头的话,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将暴虐的情绪一并压了下去,这才低声问:我的伤可还能治好
    有我这个江湖郎中在,就没有治不好的病!老头一脸傲慢,随后又说:钟家小鬼,你可知我救人的规矩
    苟梁看向他。
    江湖郎中只给一个人治一次病、治好一个病症。
    老头说:你身上有三处病不是养养就能好的,一在你的腿,二在你的脸,三是你身上的毒。虽然你是那混账丫头生的,可那丫头又不是老头我生的,我可不能为你一个姓钟的小子坏了规矩。所以,你这三个病我只给你治好一处。
    那,我
    你且听我细说了你的病情再做打算。
    老头打断了他,你这腿上的伤,需要碎骨重塑,过程非常痛苦。熬过了,至少要卧床半年,吃喝拉撒不能自理。之后,再过三年左右,才能恢复行动自如,当然不能像习武之人蹦跳踢打,但走路没有问题。
    至于你的脸,毁你容的人手艺挺不错的。这一剑下去,划破了你整张脸,丑的特别对称!而且伤口足够深,要是没有我老头的医术和秘药,这辈子都好不了。你小子运气好,有我妙手回春,你这伤脸嘛,过个一三五六年的,也就恢复如初了。若不治好它,留疤是肯定的。
    最后,再来说说你身上这毒
    说到这里,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打量着苟梁说:若给你下毒的人和划破你的脸的若是同一个人,那这个人定是个祸害。把你弄得这么丑,还给你下这种离了男人就不能活的药,这谁被你祸祸了,不要倒尽胃口
    江老。
    一旁毫无存在感的钟诠听不下去了,出声警告。
    这要是换作其他人,敢这样拿话侮辱他的主人,早就成了他的剑下亡魂了,哪里还容得对方还以冷笑。
    苟梁面不改色地听着,只是眼里强行沉淀下去的恨意又开始翻滚起来,钟诠,不得无礼。
    江老哼了一声,他讲话难听却是实在话,我倒是有些佩服你小子了。且不说这一身骨头断的断,皮肉伤的伤,便是这毒进到你肚子里,扩散到全身,堪比最烈性的媚药。让人全身发痒,特别是那处,犹如百蚁啃噬,非欢好难以缓解。这几日,你竟是忍得住。
    此药传自南疆,每晚发作一次,倘若一次没有得到纾解,发作起来就一次比一次厉害。
    南疆烟瘴之地,穷得人人吃草,抢了漂亮媳妇回去都总要跑路,才会有人研制出这种窝囊药来管着婆娘。这丧心玩意儿还没有解药,便是我老头,也只能暂且将它的毒性压制到每月一发作,若要研制出解药,也非一时之功。
    现在,个中利害你都应知晓了,要我为你治好哪一处
    腿。
    苟梁毫不犹豫。
    老头也猜到他的选择,但还是说道:你可想清楚了,那毒物的厉害你也领教过,日后只会一次胜过一次,你这辈子可都离不开男人了。
    苟梁双眸深沉,便是纵身地狱又如何我祖父,我父母,我钟家上下百余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钟家功勋赫赫,世代簪缨,如今污名未洗,沉冤未雪,我绝不能躺在床上做一辈子的废人!还有李彦,我钟固将他捧上如今的地位,我也定要亲手将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当日的屈辱,我必十倍奉还!
    老头听罢,哈哈笑起来,很好,这点才像是你娘亲生的。
    苟梁看向他,只是,还要劳烦外公您设法研制些药物能让我在发作时缓解一二
    老头顿时收了笑脸,不行不行,莫坏了我江湖郎中的规矩!
    苟梁说:外公管治病患全身病,只治好其中之一,既是以治愈为准,只是缓解用药,当不得坏规矩,您说是吗
    强词夺理,你们钟家的男人就是嘴上功夫了得,哼。说着,老头却也没有拒绝,只是不高兴地说:这药恁得古怪,缓解之药没有个三五月,我怕也难调出要换作了其他人,那是连想都不要想,可不是我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