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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_分节阅读_18
    有匪 作者:priest

    周围几个人立刻呼喝着去逮,马有点惊了,大声嘶叫着奋力冲撞出来,慌不择路,居然直奔周翡藏身的地方来了!

    周翡:“……”

    她有个不为人知的喜好,爱给小动物喂吃的,山间长得好看的鸟、别的寨的师兄们养的猫狗,还有一路跟着他们走的马,她没事都喂过,现在身上还装了一把豆子。

    李晟这匹蠢马可能是顺着风闻到了她身上的气味,本/能地向熟人求救,稳准狠地就把熟人坑了。

    周翡情知躲不过去,一咬牙,心想:“我干脆先下手为强吧。”

    她一把抽出腰间窄背长刀,猝不及防地拔地而起,从马身上一跃而过,一旋身长刀亮出,当空连出三刀,头一个追着马跑来的人首当其冲,狼狈地左躲右闪,生生被她挂了一刀,那人哑声惨叫一声,胸前的血溅起老高,不知是死是活。

    后面的人吃了一惊,大喝道:“谁!”

    周翡不答话,她的心在狂跳,浑身的血都涌进了那双提刀的手上,紧张到了极致,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无旁骛。

    对方第二个人很快冲到面前,未动兵刃,一脚先扫了过来,周翡只听“呜”一声,感觉那扫过来的仿佛不是一条人腿,而是一根坚硬的铁棍,她纵身一跃躲开,见地上竟被扫出了一圈一掌深的坑。

    她这一退,五六个人顷刻间包抄过来,个个功夫都不弱,周翡挨个交了一圈手,手腕给震得生疼,再打下去恐怕不是刀断就是手断。

    这么让人围下去不是办法,周翡情急之下,居然被逼得超水平发挥,居然使出一招破雪中的第三式“不周风”。“不周风”取的是怒风卷雪之肃杀、狂风扫地之放肆与风起风散之无常,最适合一个人揍一帮。

    可惜刀法精妙,她的气力却不足以施展十之一二。

    仅仅是这十之一二,已经足够她一条胳膊几乎没了知觉,而且在一群人惊骇的目光中生生将包围圈震开一个口子。

    就在她差点跑了的时候,周翡无意中一抬头,只见高处的岗哨上架起了一排大弓,已经张开了弦等着她了,只要她胆敢往外一跑,立刻能免费长出一身倒刺。

    周翡一瞬间转过了好几个念头,而后她突然吹了一声长哨,方才那匹乱冲乱撞的马闻声,没头没脑地又跑了回来,尥着蹶子冲进了包围圈,周翡趁乱像钻牵机网一样从两个人中间硬钻了出去,同时回手摸出身上一把豆子:“着!”

    黑灯瞎火中,那几个人还以为她扔了一把什么暗器,纷纷四散躲开,周翡飞身蹿上马背,一把揪住缰绳,强行将那撒着欢要去找豆子吃的蠢马拽了回来,狠狠地一夹马腹,不出反进,往里冲了进去。

    山谷间这些人可能本来就做贼心虚,因为她强行闯入,登时乱成了一锅粥,人声四起,到处都在喊,就在狂奔的马经过一个背光处的时候,山壁间一条窄缝落入她眼里,周翡当时冷静得可怕,毫不犹豫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回手一抽马屁股,那马长长地嚎叫了一声,离弦之箭似的往前冲去。

    这一嗓子招至了无数围追堵截,追兵都奔着它去了,周翡闪身钻进了山壁间那条窄缝里。

    那缝隙极窄、极深,只有小孩子和非常纤细的少女才能钻进去。

    周翡靠在石壁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的惊心动魄,她重重地吐了口气,发现自己好像是那种越紧张越容易超常发挥的人,此时略一回想,她简直想象不出自己是怎么逃到这的。

    这会她腿软手腕疼,心跳得停不下来,一身冷汗。

    山石缝隙中隐隐有风从她身边掠过,那一头想必是通着的,不是死路。

    等外面人声稍微远一点了,周翡便试着往里走去。

    里面通道变得更窄了,连周翡都得略微提气才能勉强通过,她一边往里挤,一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去寻李晟,想得正入神,脚下忽然一空。

    那真是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她就直挺挺地随着松动的地面陷了下去,这山缺了大德了,底下居然还能是空心的!

    沙土泥石稀里哗啦地滚了一身,周翡好不灰头土脸,幸亏她反应奇快,落地时用长刀一撑,好歹稳住了没摔个“五体投地”。

    那窄缝下面竟有一个石洞,不知是天然的还是什么人凿的,上面盖着的沙土只是经年日久浮的灰,自然撑不住人的重量。

    周翡头昏脑涨地原地缓了半天,也是服气了。她发现自己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明,但凡机灵一会,一炷香之内必遭报应。

    想必黄历上说她今天不宜动脑。

    摔下来的时候,她用手护着头脸,手背在石头上擦了一下,擦掉了一层皮,火辣辣的,周翡轻轻地“嘶”了一声,一边小心翼翼地在黑黢黢的石洞里探路,一边舔着伤口。

    这石洞不大,周翡大致在里面摸了一圈,什么都没摸到,反而有点放心——看来不是什么人挖的密室,那短时间内还是安全的。

    外面天大概已经快亮了,破晓后黯淡的光线逐渐漏下来了一点,青天白日里不便在敌人的地盘上乱闯,周翡除了“等”,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她便寻了个角落坐下来,闭上眼养精蓄锐。

    就在她刚刚能从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里安定下心神来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颗小石子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口哨。

    饶是周翡整个人就是一颗行走的“胆”,也差点给吓破了。

    她激灵一下一跃而起,蓦地一回头——外面天大概已经完全亮了,山洞中虽然昏暗,却也足够她能看清东西,只见一侧的山壁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窟窿,一个形容颇为狼狈的男子正在隔壁透过那小窟窿往这边看。

    周翡:“……”

    这鬼地方竟然还有芳邻!

    下一刻,她便听那人小声道:“这鬼地方竟然也有芳邻,今日福星高照,必有好事发生,美人,你好呀。”

    这货一开口就跟个登徒子似的,周翡握紧了窄背刀,盘算着倘若她从那窟窿里一刀把对面人捅死,会不会惊动这里的蒙面盗。

    “美人你胆子真大,”那人用眼神示意她,“看那看那,看你脚底下有什么?”

    周翡低头一看,只见她旁边豁然是一具白骨,方才黑黢黢的她也没注意,跟白骨肩并肩地坐到了天亮。

    窟窿那头的人又说道:“不瞒你说,我跟这位老兄已经大眼瞪小眼已经两个多月啦,猜测此人生前恐怕是个老头子,说不定还没有骨头有看头。别看它了,看看我呗。”

    周翡忽略了他的废话,直奔主题地问道:“两个多月?你是被关在这两个多月了吗?”

    “可不是么,”那人语气很轻快,好像被人关起来还觉得挺光荣,“这还关了不少人,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么,两边山壁上都是隔开的牢房,各路英雄每天都在扯着嗓子骂大街,很有野趣。只可惜我这间在地底下,清净是清净了,不便加入战局。”

    周翡钻进这石洞乃是机缘巧合,当时实在太紧张,什么都没看清。

    她头一次碰见心态这么好的囚徒,隐隐觉得这人有些熟悉的亲切感,便又不那么想捅死他了,问道:“这里主人是谁?为什么抓你们?要干什么?”

    那囚徒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回道:“夜里我听见有人大张旗鼓地喊叫,想必是在捉你,既然你与他们动过手了,难不成看不出他们的师承?”

    周翡想起那铁棍似的一腿横扫,脱口道:“难不成真是霍家堡么?”

    囚徒没答话,兴致勃勃地冲她说道:“抬头看,你左边有一丝光漏下来了,往那边走走好吗?我整天跟一具白骨大眼瞪小眼,苦闷得很,好不容易来个漂亮小姑娘,快给我洗洗眼睛。”

    “漂亮小姑娘”几个字一出,周翡神色一动,恍然发现了这熟悉感来自何方,她借着石洞里的微光,仔仔细细地隔着巴掌大的小窟窿将对面的囚徒打量了一番,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不是姓谢?叫……”

    送信那货叫什么来着?

    时隔三年,周翡有点记不清了,她舌尖打了个磕绊,说道:“……那个‘霉霉’?”

    ☆、霍家

    这位十分自得其乐的囚徒听了一呆,借着一点晦暗的光打量了周翡半晌,忽然“啊”了一声:“你不会是四十八寨里那个小丫头吧?周……”

    “周翡。”

    方才还废话如潮的隔壁沉默了,调戏到熟人头上,那位大概也有点尴尬。

    两个人在这样诡异的环境里各自无言了片刻,随后,周翡见她的芳邻往后退了一点,清了清嗓子,稍微正色了一些:“谢霉霉是当初逗你玩的,我叫谢允——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周翡心说,那可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因此她很利索地长话短说道:“我们下山办点事,这伙人抓了我哥。”

    谢允奇道:“怎么每次我见你,你跟你那倒霉兄长都能摊上点事?”

    周翡听了这个总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每次都是因为李晟那王八蛋没事找事!

    但是家丑不可外扬,周翡心里把李晟扒皮抽筋一番,嘴却闭紧了,木着脸没吭声。

    谢允道:“无妨,我在这都被关了俩多月了,有吃有喝挺好的,你哥一时半会应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