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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饴_分节阅读_11
    甘饴 作者:猫大夫

    看到这个答案,覃晓峰呆住了。但李嘉图分明意识不到覃晓峰不知道冯子凝回国的事,覃晓峰也不希望李嘉图意识到这一点,因为这有些丢脸。照理来说,覃晓峰和冯子凝的关系最好——当然在两人中断联系以前,他应该是最了解冯子凝情况的人才对,别的不提,起码冯子凝回国,他应该知情。可现在的情况无疑不是如此,覃晓峰不太乐意让李嘉图得知自己不知道冯子凝回国。

    有了李嘉图的这个答案,覃晓峰心中的不解和不安更深了一些。他想了想,将那个自己无法评论的界面发给李嘉图,问:你能评论吗?

    李嘉图发了一个疑问的表情,过了一会儿,说:可以。怎么了?

    覃晓峰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看来冯子凝真的把他拉黑了。

    可是,为什么?覃晓峰实在想不出任何头绪,难道自己在某个契机让冯子凝生气得不得了了?但是,他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就算要拉黑,也应该在中断联系以前吧?冯子凝没道理一年过去了,还做出这样的事。覃晓峰没有回答李嘉图的问题,敷衍地说:没什么,我再找找看吧,说不定只是暂时联系不上了。

    李嘉图:好的,我这边也给他留一个言问问吧。

    覃晓峰在心里吁了口气,说:好。

    得知冯子凝已经回国以前,覃晓峰对冯子凝“突然消失”这件事担心占了大半,而被拉黑的事实摆在眼前,他的心里更多的则是疑问。

    巨大的疑问令覃晓峰难以安睡,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得到一个解释或答案,却完全没有办法求证。到了第二天,疑问不但没有减淡,反而愈发深刻。一整天下来,覃晓峰满脑子都在想究竟是为什么,因而自己心烦意乱。

    覃晓峰太想知道答案,更想直接问一问冯子凝。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无疑是他必须得先找到冯子凝。他能够找到冯子凝吗?

    临近下班时,覃晓峰将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逐一理清,尽管依然想不通为什么冯子凝会突然拉黑自己,同时注销所有社交网络的账号,但他想到了找寻冯子凝的方法。

    奈何实验室里不能使用互联网,覃晓峰难得地准时打卡下班。回到家中,他烧开水泡了一杯杯面,坐到打开的电脑前。

    第二章

    冯子凝的schoolguy账号虽然已注销,内容也已清空,但注销的时间留在空白的主页里。覃晓峰注意到账号注销的时间在前一天的晚上十一点左右,他再回到自己的主页,点开“最近访客”,发现前一晚曾有两个“已注销”的账号访问主页。

    他顺着其中一个点进去,通过对比注销时间确认这确实是冯子凝的账号,也就是说,冯子凝在注销账号以前曾浏览过他的主页。覃晓峰没发现自己的主页上有什么能激怒他,以至于他要删除账号。他再看另一个“已注销”的账号,错愕地发现这是一个五年前注销的账号。

    五年前已注销的账号怎么可能在最近登录并浏览schoolguy的页面?覃晓峰沉了沉气,根据这个“已注销”账号的登录时间,追溯确认这个访问的IP地址在日本。他再通过冯子凝的主页追溯,得到冯子凝最近一次登录schoolguy的IP地址就在国内。

    冯子凝确实回国了,但这是哪里的IP?覃晓峰进一步进行精密查找,震惊地得知,冯子凝注销账号时使用的IP地址竟在科技园区内,距离覃晓峰的所在地只有三站公交车的距离。

    面对这样的结果,覃晓峰震惊得连杯面也忘了吃。

    他回到“最近访客”的界面,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每天都会有“已注销”的访客。他把这些访客的IP地址一一查看,发现他们当中最早注销的时间在八年前,而他们各自注销时使用的IP地址又与最新访问时使用的IP地址完全不同。

    这么看来,应该是有人得到这些人的账号以后,再通过虚拟地址登录网站。账号虽然已经注销,但曾经注册过的信息和发表过的内容都留在庞大的服务器里,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激活,虽然未必能够还原原本账号的信息,但依然能够用于浏览。

    每一次浏览网站都得激活不同的“已注销”账号,这确实很麻烦。不过,所有有逻辑的行为都可以通过计算机进行无限次的重复,只要把行为写成指令编写成软件,抓取一个早已无人问津的账号并使用虚拟IP登录网站,覃晓峰知道,这对冯子凝来说非常简单。

    那么,在那么多“已注销”的账号所使用过的IP地址里,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首先,冯子凝如果要注销账号,必须得“诚实地”以自己的账号登录网站,那么他的IP地址应该与那个注销时的地址有关。其次,要是冯子凝果真每天运用随机抓取账号的软件进行登录,为了方便,他应该会把抓取账号和设置虚拟IP这两步写在一起。那么,冯子凝注销账号时,既然没有使用随机抓取账号的软件,他很有可能没有设置虚拟IP。

    覃晓峰盯着冯子凝最后一次登录schoolguy的IP地址,手指在键盘上不着力地轻轻点了点,判断冯子凝极有可能于前一天晚上的十一点左右,在科技园区的某台终端上登录了schoolguy。

    这个时间点,哪怕没有休息,平常人也该待在屋子里不出门了。何况,冯子凝每天都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更不可能在外面。这台终端的所在地十有八九是冯子凝的住处。覃晓峰一直以为冯子凝还在国外,想不到,他竟然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他们两人的距离,近得骑半个小时的自行车便能抵达,可是,冯子凝究竟在科技园区的哪里呢?

    覃晓峰拿起已经完全泡发的杯面,就着已经不太热的汤水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思考如何确定那台终端的位置,最起码,他得百分之百完全确定冯子凝真的在科技园区。

    他吃着面,忽然见到聊天软件的图标变为某个头像的闪烁,点开来看,是李嘉图。

    经过一整天,李嘉图关心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我给他留言,他没有回复。

    覃晓峰放下吃剩的杯面,回答说:嗯,我很快可以找到他。谢谢。

    李嘉图:那就好,找到以后说一声吧。

    覃晓峰:好。

    吃完杯面,覃晓峰将桌子清理了一遍。他站在饮水机前喝水,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喝完水,他回到电脑前。

    “最近来访”栏设置在主页右下角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每次只显示访问主页的最近三人。平时,覃晓峰从来不注意这一栏,更不会通过点击扩展项进入“最近来访”的界面,查看系统保留的最近五十名来访名单。

    现在,覃晓峰点入这个界面,看到各式各样的“已注销”几乎每一天都会出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些“已注销”的账号全部都是冯子凝抓取的随机账号,那么起码在最近的两周内,冯子凝每天都会浏览他的主页。

    覃晓峰以为早在一年前,冯子凝已通过单方面不回应的方式中断了两人间的联系,可是直到此时才得知,说不定这一年以来,冯子凝每天都在暗中关注着自己的生活,又在前一天的晚上,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注销了自己的账号。

    然而,现有的信息却显示,哪怕冯子凝已经注销了账号,他还是在注销账号的五个小时以后,再次通过其他“已注销”的账号浏览了覃晓峰的主页。面对这样的事实,覃晓峰缓缓地沉下一口气,原本清晰的思路出现了一丝紊乱——他找不到任何的逻辑。

    为什么平时从来不看这一栏呢?覃晓峰不禁懊悔,如果早一点发现这个“已注销”,或许能够更早地发现冯子凝始终默默地关注着自己。虽然覃晓峰依然想不通为何冯子凝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关注自己,但覃晓峰心想,倘若自己能够早一点儿发现这件事,那么也许不会发生注销真实账号、拉黑这些事情了。

    这一年来,冯子凝在想些什么?又或者说,从去年的8月初开始,冯子凝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发生过什么事,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又回到了覃晓峰无法解答的问题里,他决定依然从这些“已注销”的账号下手。

    通过分析这些账号的在线时间,“已注销”每次登录后的在线时间在十分钟至半小时之间。虚拟IP只是一个逻辑地址,任何的数据传输都得通过真实的网络接口,这无法修改,因而只需在“已注销”的在线期间追溯,就可以确认IP所在地。

    但这样的行为无疑已经侵犯隐私,追溯的过程中更有可能涉及安保,这是犯法。覃晓峰当然有信心在借由安保系统查找的过程中不被发现,不过这不可取。

    怎么办?

    覃晓峰的十指交叉,面对电脑的屏幕思考,最终决定先确认IP所在地再说。他摘掉手表放在一旁,打开软件编写工具,开始编写代码。

    敲击键盘的过程中,覃晓峰瞥见自己左手手腕上的一圈米白色。那是夏天来临以后,周围的皮肤晒黑,手腕因戴着手表而留下的原本的肤色。看着这圈白,覃晓峰忽然想起上大学时的某一天,冯子凝指着他的手腕,语气嫌弃。

    那天的早些时候,他们约好一起吃饭和看电影。冯子凝事先没有课,去往表妹家给小丫头补课。他的手表送修了,小丫头趁他睡着的时候,往他的手腕上画了一个手表。

    后来覃晓峰见到他,有意开他的玩笑,问:“现在几点了?”

    出于习惯,冯子凝抬起手看表。当他意识到覃晓峰为什么这么问,瞪了覃晓峰一眼,解释道:“我表妹趁我睡觉的时候画的。”

    “那还是四点五十分画的?”他弯下腰,凑近看清楚,笑说。

    冯子凝无奈地耸肩,取了自行车,与覃晓峰的车摆到同样的方向,抱怨说:“赶着过来,没时间洗掉。难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