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刘志远的草屋内外,菊花依然盛开,但是已经有了衰败的迹象。
同样是茅屋,菊花茶,夜光杯。
然而刘志远早已没有了闲庭信步的心情。如今社稷风雨飘摇,他偏安东南,也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朝廷所下的密旨,也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膀上。天灾,还要横征暴敛,东海郡已经民怨沸腾。
刘志远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东海郡的控制力在不断地减少。因此刘志远才使出了谋夺陆家东院家产的昏招。他对陆远的印象还停留在数月之前,只当陆远是个遇到了仙缘的幸运儿。有些城府,但是依然能够拿捏得住。
况且陆远也是赵冲一手提拔的,跟刘志远属于同一阵营。刘志远的儿子跟陆远又是至交好友。这些全都误导了刘志远。
他认为只要渡过难关,与陆远的关系还可以慢慢修复。
但是刘志远低估了陆勇等人的贪念。刚得到瓜分陆家东院的暗示,陆勇就跟狼见了血,背也不驼了,口鼻也不歪斜了。西院和南北两院将东院产业瓜分得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刘志远后悔也晚了。
而且吞掉了陆家东院,也远远不能满足赵冲的胃口。
怎么办?陆家三位当家,就是刘志远圈养的家猪,现在猪长膘了,也该出栏了。
菊花茶已经凉了,陆勇他们还没到。
刘志远站起来又坐下,如此反复多次,终于有下人来报。
“老爷,陆家二爷到了。”
“嗯!”刘志远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带他们进来。”
“哦不,我到会客厅去迎一下。”刘志远又想了想,“算了,我还是到门房去。”
不一会儿,刘志远一路小跑到府衙门房,老远就拱手笑道“哎呀呀,让诸位久等。快快请进。”
“陆勇见过府尊!”陆勇今天穿得很正式,看上去如同以前一样恭敬,但是他看着刘志远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陆双和陆全只不过是墙头草,在太守和陆远之间,果断地就把陆远卖了。今天被刘志远叫过来,他们表现得挺迷茫。
刘志远与陆勇把臂言欢,一路说笑,沿着府衙中的曲幽小经,来到了刘志远的茅草屋。
四人在石桌上落座。
刘志远笑道“三位员外,请用茶。”
往常陆勇对刘志远的菊花菜赞不绝口,今天却连杯子都不碰。
“陆兄,身体抱恙?”
陆勇挺直了腰杆“多谢府尊挂心,陆勇身体已然大好,只是不想喝茶而已。”
刘志远有些尴尬,很快就自己掩饰过去,拍了拍手掌。
须臾间,一长排仆人从草屋中冒出来,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子。
又有美人给四人换了酒杯,倒上了葡萄酒。
刘志远举杯道“三位员外,请满饮此杯。”
陆双和陆全立刻端起杯子喝了。
陆勇依然一动不动。
刘志远的脸色有些僵硬“陆兄,此乃葡萄酒,可以舒筋活血,对贤弟的身体有好处。,”
陆勇用手掌心盖住身前的酒杯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府尊这酒固然好,可惜太贵重,陆勇喝不起。”
“陆兄,你这话刘某人不太明白。”
“府尊,陆勇儿孙众多,成年的儿子就有十多个。但是其中陆猛最像我。”
听到陆猛俩字,刘志远不说话了。
陆猛替刘志远送货,连人带货全都人间蒸发。有消息说陆猛已经加入了海盗,也有消息说他早就死在外面了。
陆勇有怨气,那很正常。
“令郎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会早日回家的。”
他哪里知道,陆猛早就死在了苏州城下,坟头草都好几寸了。
“府尊惯会宽慰人,陆勇不傻,这个儿子多半已经没了。”陆勇盯着刘志远道,“我儿子虽多,死一个就够了。这回老夫亲自来。府尊大人有何吩咐,尽管说来。”
刘志远原打算委婉一些,听陆勇如此说话,语气也强硬起来“朝廷急需钱粮,故而请诸位慷慨解囊。”
陆双和陆勇对视一眼,忙问道“多少?”
刘志远竖起两根手指。
“两千?”
刘志远面无表情。
“两万?”
“难道是二十万?”陆双说这话的时候,下巴都在颤抖。
“不错。”刘志远点头,“而且是每人二十万。”
“这…”
“府尊,我等哪有那么多钱啊!”
陆勇话都懒得说。
刘志远轻飘飘道“变卖一些产业,自然能筹措到手。”
陆全道“大人,我们陆家花了十余年才积累了如此产业。就算我等愿意变卖,也卖不出好价钱啊。”
“只要你们把地契房契交出来,别的不用你们操心。”
陆双陆全心里把刘志远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一遍,也不再说话了。
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诸位不要忘记,陆远现在是苏州太守。本郡收到消息,陆太守有重要使命,不日即将抵达镇海城。”
“啊?”
“这,这怎么办?”
“不是说陆远杳无音信,再也回不来了么?”
陆双陆全二人慌了手脚。他们那位大侄子要是回来见到自家产业又没了,不知道又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慌什么!”陆勇轻喝一声,两个弟弟闭上了嘴。
“我们不过是代管陆家产业,又不是不还给东院。再说有太守大人背书,怕他个鸟。他还敢弄死我们?”陆勇又转向刘志远,“太守大人有何高见,尽管说吧。”
刘志远道“为朝廷筹措钱粮乃是头等大事。只要这件事办得好,到时候圣上龙颜大悦,我再斟酌用词在奏本里提一提你们,十个陆远你们都不用怕。你们现在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每家20万贯啊,这数目光是听一听,陆双陆全都受不了。何况是陆勇这个暴脾气。
“你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刘志远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前朝余孽这几个字,就能让你们陆家在大夏无立锥之地。”
听到“前朝余孽”四字,陆勇眼中精芒爆闪。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良久,长出一口气,低头道“小的愿意为大人分忧。”
说罢端起了身前的酒杯,站起来主动敬酒“钱财乃身外之物,若不是大人多年来的庇佑,我陆家不得安宁。”
刘志远举起酒杯,与陆勇轻轻一碰“如此,最好。”
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陆勇与他碰杯的时候,偷偷使了暗劲,让小半杯酒水从自己的酒杯中溢出,流到了刘志远的酒杯中。
“干!”
“干!”
两人同时一饮而净,陆猛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大人,果真是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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