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萧锦杭既然接了圣旨,就要与宫卓凯来一起去练兵场境内。
可是早朝结束之后,萧锦杭便匆匆地赶回了家中。
“婉儿,我要去鞍水那边带兵了。”萧锦杭刚下马,看见了院子中温婉儿的身影就立刻说道。
“别担心我,放心去吧。”温婉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示意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萧锦杭跑过来,抱住了她好一会儿,在他的额头上深深的吻过之后,连屋子都没有进去,就骑在马上,飞驰而去了。
他回来,或许就是因为想听温婉儿这句让他放心的话,他也好安心的离开。
温婉儿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战事可以渐渐平息,这样,萧锦杭和万千将士,都能早些归家。
练兵场内,传来士兵们操练的声音。这里离之前狩猎活动的九安山很近,地名叫鞍水。离京都还有一定的距离。
营寨的大门敞开,两边守卫的士兵都看着萧锦杭恭敬的行礼。
他走进去看见成排成对的士兵,不禁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萧锦杭身为皇族人,本就应该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地位。可是母妃死后,他便觉得那些东西似乎没有什么用,最重要的还是让自己变强,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就这样,他日复一日的锻炼着自己,武功从一成到了八九成,身上的伤疤不止一处,基本上都是在练习和战场上留下的。
眼前的场景将他拉回现实,毕竟那些回忆里的东西只不过是成功路上的垫脚石,他自认为自己还没有达到心中的那个标准。一步步走上前去,看着士兵们结实的臂膀,心中似乎又增添了力量。
莫大的练兵场内,一名士兵刺稻草人刺的非常用力。
每一下,似乎都要将那模具穿破。
“喂,你这么用力干什么?”旁边的士兵问道。
“锻炼。”这士兵冷冷地回答,面无表情。
“不就是为了受到奖赏么。”
“我不需要。”
“开什么玩笑!”
两个人似乎是相反的状态,一个冷漠脸一个上赶着去问,声音显得格外突出。
“王爷,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宫卓凯说道。
“也好。”刚才的声音的确吸引了萧锦杭,在这噪杂的人群中,他好像找出了萧钧的声音。
两人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并不高大的身影。
“参见太子殿下。”宫卓凯面对着个头较挨的那个士兵说道。
“你,你是太子?!”旁边的那人傻眼了。
“我不是什么太子,我只是魏国人。”萧钧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身边的人听得,更是说给全天下的人听的。
我萧钧,只是一个想为国杀敌的魏国人。
太子之位,徒有其名罢了。
“怪不得你不需要什么奖赏的荣耀,因为你本来就有!”那士兵说这话的时候用着一种奇怪的语气。
“既然是魏国人,那就一定要承认太子的身份。”萧锦杭总算开口。
“你——”萧钧无言,连那声“叔叔”都没有叫出声来。
他的眼中有一丝无奈一扫而过,随后便从萧锦杭和宫卓凯的身旁走过去了。
“大家都好好练!”一众士兵都向这边看过来,宫卓凯命令一声,转头看向走进营帐的萧钧。
不知道为什么,大魏帝都上空的太阳似乎总是那么耀眼,偶尔有不晴朗的时候,也会很快被第二天的暖阳遮盖。而在这里,天空中好像总是朦胧着淡淡的雾霭一般,没有暖阳,似乎也没有强劲的风。
宫卓凯已经将这些御林军安排在这里操练已久了,而安营扎寨,便是为了某天漠北士兵来犯的时候,大魏有足够的力量去攻打,去战斗。
夜幕降临,士兵轮番守夜,察觉旁边树林中的风吹草动。
大部分人都去休息了,只有萧钧站在山头,似乎夜半无眠。
萧锦杭遥望天空,似乎能看到明日一早的光芒万丈一般。然后慢慢走过去。
“谁!——”萧钧的耳朵动了动,只听觉身后一丝异样。
他飞快地拔剑,试图将身后那人抵在剑下。萧锦杭没有回答,无声地躲过他的剑,时不时飞快地到萧钧的身后,让萧钧不仅看不到他是谁更伤不到他。
毕竟和萧锦杭这个老手相比,萧钧才接触武功两三年的时间,无论是力道还是手法,都比不上他叔叔一只手臂的。
这个时候,萧锦杭突然在他的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臂膀,没有武器,亦没有用力。
萧钧猛地反应过来,拿剑挥过,似乎将这空气划成两半,锋利的剑芒在夜幕之中独具光芒。似乎让两旁的野草都感受到了风刃的威力,抖了抖身子。
萧锦杭躲过,一把抓住了萧钧的手握住的剑柄之处,两人相识一秒,萧钧的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叔叔!——”萧钧低头,眸子下的心事被黑暗藏住。
“多日不见,钧儿的武艺长进不少。”萧锦杭转过头去,依旧看着远处,似乎能看到天边。
“钧儿不敢,钧儿不知是叔叔,有所冒犯——”身为太子,卑躬屈膝,双手抱拳向萧锦杭行礼。
在他还没有跪下去的一瞬间,萧锦杭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手:“不可。”
萧钧站起来,将剑收起至剑鞘之中,迎上萧锦杭的目光。
“钧儿,你要知道,你身为皇子,有些事情会身不由己。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信任,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萧锦杭看着萧钧的眼睛,就好像他还是曾经的那个天真活泼的小钧儿,被温婉儿欺负后去找萧锦杭告状的那个孩子。
“那叔叔你呢?一定是我应该信任的人吧。”萧钧低下了头,看着脚下浓密生长的草儿。
“我?我也不是。”萧锦杭的脸色虽然冷峻,可是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笑了笑。
这中表现难免会让萧钧皱眉,他很想问萧锦杭为什么,他不是从小就看护他的叔叔吗?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呢。
可是萧钧同时也了解他的性子,说道这里之后便没有了下文,就算是问,萧锦杭也会说让他慢慢去体会罢了。
“嗯,叔叔,我知道了,我会懂的。”
“嗯。”
冷风吹过那些一直成长的草,它们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似乎被大雪覆盖也不会死掉一般。
就犹如一个国家的士兵,生生不息的战斗力,哪怕国家经历多次兴衰,也不要轻易否定这个国度里士兵的力量。
叔侄两人就这样一起坐在山头,彻夜长谈,不知过了多久才回到营帐之中。
漆黑笼罩着这里每一个地方,只有守夜士兵的盔甲和兵刃上泛出的银光,是这其中唯一的一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