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司机替其回答:“少爷右耳听力全部损失,左耳仅剩百分之二十。”
当初盛西磕到的就是右耳,他们以为只是右耳出问题。
没想到医生却给左耳做了手术,直接宣布右耳已经报废,左耳经过抢救只能恢复百分之二十的听力。
有时候人体构造的事还真说不清。
但也算是万幸。
当时盛西整个脑袋往花圃边沿的硬水泥磕去,伤了耳朵,总比伤了脑袋好。
这段日子,家里老太太没少为盛西吃素求佛祈祷。
“这么严重……”林果果被吓到,难怪他消失了那么久,她知道盛西是独生子,遇到这种情况,他家人不让他出来也正常。
而她知道盛西不是不负责的人,他一定想尽办法逃出来,只是他家人一定是用强硬的手段将他关起。
难怪他看起来瘦了那么多,眼睛里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神采。
看来这段时间,没有一个人是好过的。
刘舒没有耽搁,很快端来两杯热茶,盛西一杯,司机一杯。接着在单人沙发那处坐下,开口:“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上次封屋的事……就是祝阳她母亲,羡书带人来封屋后,我们也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
“是啊,她让人把祝阳的东西全扔了,仓库也烧了,什么也不给祝阳留。”林果果插嘴:“隔壁已经被人买了,听说是用一个亿买的,但一直没人住进来,不知道是谁买的。”
“我知道祝阳和羡书关系不好,原以为是她叛逆,可亲眼见过羡书烧仓库后,我才知道不是那么简单。”刘舒叹气:“我也派人留意祝阳的消息,酒店宾馆各大汽车站之类的啊,要是有入住的消息让他们务必通知我,但一直没有。”
“可是一个多月了,她不可能不住吧,如果还在这城市里,那她去哪了呢?”林果果觉得纳闷,这问题她足足想了一个多月仍没有答案:“对了,她的朋友之前不断过来问我们有没有消息,她肯定不是去她朋友那里。”
“其实现在宾馆酒店数不胜数,车站人流量又大,错过也正常。”刘舒分析。
她倒宁愿祝阳是去旅游了,一个人懂得去散心,证明有振作的可能性。
最怕哪里也不去,也不知道把自己关在哪里,那才可怕。
盛西听的心脏渐沉。
他双手握拳,从刘舒和林果果的话听来,她这段时间一定过的非常不好。
而来林家问她消息的人,一定是阿端。
她连阿端也没有联系……
那真的太糟了。
她到底去哪了啊。
“对了,”刘舒突然想起一事,怕盛西在意,因此语速有些慢:“我知道封屋后,魏亨回来过,那时他说祝阳和他在一起。后来魏亨走了,我们也一直没有祝阳的消息,会不会她是跟魏亨出国了呢?”
但这只是猜测。
她没有魏亨的联系方式,没法问。
但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
祝太爷尸骨未寒,祝阳不可能走的。
不过人伤心至极,想离开这地怕触景生情又不是没可能。
哎,总的,太难猜了。
“不可能的。”盛西立刻否认。
先不论祝爷过世多久,她之前说她已经不喜欢魏亨了,也很讨厌国外,所以她肯定不会跟魏亨走。
盛西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通了之后吩咐那人帮他找出祝阳。
接下来,除了等,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他以为祝阳需要面对的事只是祝太爷的死,从不想过她的母亲……
祝羡书竟然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竟在祝太爷死后立刻卖了33八。
33八是祝阳的家,她一个人生活的家,也承载着祝爷的记忆。
这些,他都记得祝阳给他提过。
祝羡书把房子卖了,她一定不服气的。
她那么久没动静……
不会在某处安份的呆着。
她一定有所打算。
盛西越发焦灼,觉得务必要尽快找到她,不然生怕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同时也很后悔,他应该态度强硬些,早些出来的。
但他进行手术时,太奶奶早就料到他一定会激烈反抗,竟然叫医生多加麻药,等他醒来,已经是一周后的事。
而平常所注射的针剂也肯定掺有少量麻药,难怪他总觉得浑身无力总是很困很困,现在回想,太奶奶肯定早就安排好,为的就是把他留在家里,省的他再出事。
盛西双手插入发间用力揪着!
此时的他,和上次她出意外,而无法赶回的魏亨有什么两样。
不对,他是更过份。
毕竟上次她所经历的是天灾,不由人控制。而她这次经历的,远比天灾令她难受多了,死的是她唯一的亲人,而且他还是间接的凶手。
他最该出现的,认错,或者承受她的责骂。
但他却足足消失了一个多月!
“阿西你别这样,”刘舒怕他揪伤自己,安抚他:“祝阳有分寸的,一定不会做傻事,她可能只是太难过所以躲起来,一定没事的。”
盛西低头,连敷衍性的回答也说不出口。
接下来三天,他在339住下。
司机受了命令要留下来看顾他。
他每天做的事,就是不断派人去找祝阳,就算把城市颠翻也要把她找出来。同时也让人去查这一个多月各大机场,汽车站,火车站的出入记录,看有没有她的消息,酒店宾馆也不能放过。
又过了两天,他终于收到侦探的消息,说找到祝阳了。
他立刻乘司机的车去侦探所说的地点碰面。
地点是比城中村还要落后的地方。
跟农村没什么两样。
这里楼房平均不超过十层,水泥路都造的粗糙,有几只鸡在吱吱吱的叫。
盛西在一幢楼前下车,他仰头看外墙贴着米黄色瓷块的大楼,终于明白为什么各大汽车站以及酒店都没有她的消息,原来她真的没有离开过,并且没有租住酒店,而是租了私人房子住下。
看这幢大楼出出入入的人,都是外来劳务者,女人打扮朴素,大部份男人光着膀子不穿上衣游荡。而这条街第一层多数是商铺,小卖部居多,别一种就是不正当的理发店,按摩店。
刚才开车进来,他能看见每个店内都坐着几个穿着超短裙的女人。
她是没钱了吗,怎么会住在这里?
“盛少,她肯租上面的房子算不错了,可惜,她租的是下面的。”侦探见盛西在打量周边环境,知道像他这种大少一定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其实京城也有这样的地,每座城市也会有,只是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这,而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来而已。
“下面?”
“地下室,你听过吧。”侦探继续说:“我查到了,她就在这幢楼地下室14号,房租只有两百一个月。租户都是那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混混。两百,条件可想而知,是我进去帮你请她出来,还是你进去。”
他不用下去,也晓得里面是什么环境。
毕竟他穷过。
但眼前这大少,恐怕会被吓到。
“不用了,我自己去,如果她真的在,酬金晚点会打你账户。”盛西越过他,进入大楼。
这幢楼一楼是按摩店,见他进店,看店的女老板很热情:“这位小哥很面生啊,是来按摩的?还是快活啊?我这里什么类型都有,喜欢空姐,护士,学生,还是……哎哎哎,那里你不能进!”
盛西无视女老板的话,直径入内。店内很逼厌,用隔板分成无数间小房,每间小房的隔板外还挂着几副果体女人的画像,一看就不正经。而走廊尽头有道铁门,再里面就是楼梯。
有上去的,也有下去的。
光线不好,昏暗又陈旧。
一辆旧式凤凰单车被锁在铁质栏杆,更多几分陈腐气味。
她竟然把自己安置在这种地方……
盛西鼻头发酸,将铁门用力拉开,发出极大的聒噪声。
“喂,你擅闯民居,我,我打电话报警!”女老板见他喝也喝不住,大声喊道。
“我只是来找人,你要不怕你这鸡窝被警察盖了,你尽管报!”盛西吼她一声,快速下楼。
女老板被他的话震慑住,一时不敢开口。
底下的楼道更黑。
从光明处下去,视力一时看不见东西,盛西站在原地抬手揉揉眼睛,等眼睛适应后,再走进去。
眼前的景象,他虽然从报纸上看过,但当时只是粗粗扫过,内心没有任何的波澜。
直到现在亲眼所见,内心才有所触动。
特别是,他爱的女孩住在这里,他触动更深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地方。
这地下室,同样两边是房,中间只有一条一米左右宽的走道。
不高的天花上有两条铁丝窗过,挂满各式衣服,被衣服一占,中间仅仅只能过人而已。
因为没窗,长年不通气,整个空间充斥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闻着让人要窒息。
每个门口外都摆放一袋垃圾,有些人懒攒了好几袋都没拿出去扔,各种腐烂臭味一混合,更让人想吐了。
这里,厨房和厕所都是公用的。
盛西听到房子尽头有人在为谁多用水而在吵架。
他每路过几间就拨开衣服看一眼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