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盛西向旁人搜刮了好玩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怕的就是祝太爷无聊说要走。他每天带祝太爷早出晚归,不过行程都安排的松,不像别人赶景点似,因为又怕累坏老人。
同时一边焦灼的等回信。
直到今天,devin那边明确传来消息,说祝太爷这病除了换肝,确实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主要还是因为祝太爷年纪太大了,就算有,也不敢轻易尝试,稍不留神,连最后两年都没,谁负得起这责任?
盛西叹气,其实心里早就认输,只是不到最后一刻,不甘心承认罢了。
如今亲耳听devin这么说,他不认输也不行。
devin接触的就是医学界最领先的资讯,要是连他也说没办法,那就是真的没办法。
祝太爷抬手拍盛西的肩膀:“够了,你做的够多了,陪我去律师所吧,搞定之后,我就回去,等通知下来,立刻回家。”
盛西点头。
后唤来司机,让送他们到律师所那里。
在距离律师所还有十来分钟路程时,祝太爷看到药店,要求下车买药。盛西寻思这里走去也不远了,便让司机先走,打算陪祝太爷慢慢走过去。
他看的出来,祝太爷自知道自己还有两年命后,变的特别喜欢走路,平常半小时的路程,只要时间允许,就一定选择慢慢走过去。用祝太爷的话,说是死之后都是用飘的,趁现在能走,多走些。
虽嘴上说的豁达,但做出来的举动都是留恋人世间的态度。
盛西心塞,但没办法说什么,只能默默的陪祝太爷走。
陪祝太爷买完药后,他们顺着人行道往目的地走去。
“对了,现在是不是有个玩意叫信托,就是将我的财产托给你,你可以按照我的想法,每年逐部份给祝阳?”祝太爷突然想起这东西,问。
“嗯,等会你也可以要求你的律师这样做。有些人就是怕继承者挥霍,通常会下些约束条件,比如四十岁之前每个月只能拿多少钱,等四十岁时,可以一次性领完剩下的资产。四十岁,人成熟了,会对资产有合理的安排。”盛西答。
“这个好,我等会得谈这个,不然我怕她……”祝太爷叹气。怕祝阳等他死后一时受不住刺激,拿他的财产去挥霍,等伤痛过后回归生活发现没钱傍身,那就真要哭了。祝太爷看一眼盛西,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人吧,总归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好。”
“我明白的,只是求个心安。”盛西并不在意祝太爷为祝阳考虑的这份谨慎。
“真懂事。”祝太爷称赞:“我看你爷爷挺花心的,幸好你和你爸没学坏。”
他在盛宅住的这两天,就见盛西爷爷身边换了三个不同的女人,啧啧,一把年纪还有这精力,真是佩服。
盛西笑着解释:“其实刚好相反,不是没有学到爷爷的坏习惯,恰恰是被爷爷这种坏习惯吓怕。太爷,你不知道,小时候我见那些女人在我爷爷背后争风吃醋,实在太可怕。我那时候就在想,这辈子只要一个女人就够了,真的。我觉得我爹肯定也是被吓坏的。”
现在他爷爷收敛了,每次只带一个女人回家。
以前年轻,更气盛的时候,一次拖三四个也是常事。
那些女人,有些将他放在眼里,有些不将他放在眼里。
不将他放在眼里的那些,经常当他的面掐架,互比高低。
谁多买了一个包,谁少买一根手链,经常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但当他爷爷一出现,那些女人就变脸似的瞬间小鸟依人笑的十分绿色无害。
而将他放在眼里的那些女人更糟糕,对他笑的虚伪,捏他的脸,掐着娇滴滴的声音哄他,还给他买智障一样的遥控汽车。
总之他那时觉得,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家里有一个就是安宁,多一个都是给自己找麻烦。
“哈哈哈。”祝太爷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看来这爷爷花心,不是一件坏事。起码把自己儿子和孙子吓的不敢花心,倒成了一件好事。见盛西边走路边玩手机,他往盛西手机看去,可惜什么也看不见:“祝阳找你啊?”
“嗯。”盛西应道。
他本来只说回家三天的,但现在已经超出几天还没回去,她一直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
他得把她哄好。
“你不嫌烦吧?”祝太爷试探的问。
“怎么会,有人等着,求之不得。”盛西抽空看一眼祝太爷,后继续低头回信息。
“那确实,可惜大部份人都要失去之后才会懂这个道理,不错,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种觉悟。”
“所以祝阳老埋怨我像个老头。”
“她敢当面这样说你?”
“没当面说,但我看的出来,她翻白眼的时候肯定在想这个。”
“哈哈哈……”
盛西手机有电话滑进来,是祝阳嫌发信息问不清楚,直接打电话过来问。祝太爷见状,抽过盛西手中的手机,放在耳边,想逗逗祝阳。
喂,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那十个单词我早就背熟了,你再不回来听写,我又要忘了。对了,我总感觉你说两百个单词一次对我太亏了,我貌美如花,为什么还要贴单词给你上?我就算出去卖,收钱的也是我才对啊,干嘛还要我出钱……
“咳咳!”祝太爷见她口没遮拦,越说越过,咳一声表示是自己在听。同时将手机还给盛西。想不到现在的小两口谈话内容尺度竟如此大,想当初他谈恋爱时,写过最露骨的一句话,就是想牵牵你那白净的小手。
而且,年轻人真会玩。
两百个单词一次?
呵,呵呵,呵呵呵!!
盛西将手机贴回耳边,是祝阳的惊奇声。
你跟我爷在一起?我爷干嘛跟你在一起啊,他放假了?他竟然没告诉我!有毛病啊!我才是他的乖宝贝啊!你们在干嘛啊!到底几时回来啊,我爷还会呆多久,我现在飞过去找你们?!
盛西听她一连串的发问,低头盯着地上的砖块一步步往前走,同时寻思要怎么跟她解释。
是说真话吗?
他想事情太入迷,自然没有发现一些异常事的前兆。
比如后方一辆超速行驶的车。
而等他反应过来,往往已经晚了。
引擎声极刺耳,像攒足了劲开。
盛西旋身正想看是哪位在公路上超速时……
“盛西……!!!”
祝太爷惊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当他意识到事情不妙,正想要怎么办时,一道巨大的力量将他往旁边一推!
力道太突然,他没办法控制自己,顺着那力往旁边冲出两三米后重重的摔下,脑袋不幸砸在路边水泥造的花圃上。右朵突起一股刺痛感,所有的声音顿时变成嗡嗡的尖叫声,头也是极晕的。
“啊!!”
“天啊!!!”
“出人命了,快!”
盛西费力的去听那些人说话,明明不该这么小声的,为什么他听不清?
好像听到有人说,出人命了?
人命。
当昏沉的脑袋意识到出人命意味什么,而那一股将他推开的力量又是出自谁的手里时……
盛西猛的睁开眼!
他不顾全身的疼痛,用力将自己撑起,眼前的景象一片狼藉……
车子完全冲上人行道,停在他刚才所站的地方,而地上,一片血迹蔓延……
祝太爷的半截身子,都在车子底下……
“太爷!”他尖叫,立刻踉跄到车子旁边,他想立刻把祝太爷拖出来,但明白这样会伤害祝太爷,他,他该怎么办?
明知道此时不能慌,但眼泪就是不停歇的往下流,同时头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
有路人理智,提议将车子推翻,先看伤者什么情况。
一个人推车,旁边的人发动起来,一辆四人座的小车很快被推翻。
当看清车子底下的人满身是血时,在场的人都被吓倒。
“太爷!!!”
……
一小时后。
盛西坐在手术室的长椅外,一个人在等手室术里面的结果。
他手上以及身上的鲜血已经干涸,他像极没有灵魂的丧尸一样,干坐着,垂着脑袋紧盯地下。
双眼又红又干,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一想到刚才车被铲翻后,躺在车底的祝太爷满身都是鲜血……
他便自责的难以忍受。
他双手插入发间用力揪着,身体再一次抖动起来。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如果刚才他没听电话,如果刚才他没那么入迷,如果刚才他能机灵一点,早点发现马路上的异常……
他就不会傻逼的需要一个年迈的老人推开他!!
手术室的走廊入口处出现两个黑衣人,两人见着盛西后,互相对望一眼。
其中个高的开口大喊:“少爷!”
两人冲到盛西跟前。
盛西察觉来人,抬头看他们,是一向保护自己的保镖。
他非常清楚他们来这的用意……
盛西摇头:“我不走,我不会走的。”
祝太爷还没出现,他要在这等着。
“少爷,你必须跟我们回去!”个矮的见盛西一身血,着急!
“我听不到你们说什么,我是不会走的……”盛西只见他们的嘴在动,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情况自他摔倒后就开始了,包括救护车来后,那些护士对他说了一长串,他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