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怂啊。”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回教室的路上，祝阳见盛西一路不吭声，问。
    “……”
    盛西不好答，倒不是怂，只是她刚才有点嚣张，不知道会不会引来校长的报复。
    他的沉默，让祝阳断定自己的想法，她骂道：“怂屁！呵，当初规划下来哭声一片，那些家长坐在门口抗议说城市发展不能毁了孩子，确实，那么大的学校，几千号学生，这座城市就屁点大，往哪挪是个问题。于是校长和那群家长死乞白赖求我爷帮忙，让学校先保下来，我爷那时候顶着多大的压力啊。”
    盛西听了，沉吟：“祝太爷的能力真大。”
    他以前上学的那所学校，听闻也是差点要被拆，理由是说老太太集中权贵搞小圈子做法不符，但老太太背后有人，始终没有动得了。
    没想到祝太爷也有这能力。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背后绝不是一句话的事。
    “呵，所以都快八十了上头还不放人。”祝阳早就看破，忠心不二又如何，名望太高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说的好听是舍不得人才，说的难听就是把他继续压在宝座上，继续接受四面八方的监督：“我爷说事成之后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我顺利从这毕业，我每回读的都是班。”
    说完，祝阳扬眉，冲他道：“所以你甭担心。”
    她就算再旷课，再让人讨厌，也不会被开除的。
    “我……”
    他的担心，真那么明显？
    祝阳没理会他，看了眼周遭，又道：“这里估计再招个三五届就不招了，算是给大家一个缓存的时间，算，反正我对这也没什么感情，拆了更好。”
    盛西心一动，问：“阿阳，你大学有什么打算？”
    这本地据他所知没什么好的大学，而且祝阳有这么雄厚的背景，会出国深造吗？
    和他一样。
    他爹之前和他略提一下，等他高考结束，其中一间分公司恰好要在海外成立，到时他跟他爹的助理一块过去，跟着从零做起，同时要在当地一所有名望的学校继续接受教育。
    “没打算，”祝阳答的快：“你呢？”
    盛西不想说自己已经被家长规划好，本来觉得遥遥无期的事，好像眨眼就在跟前，这时间快的，让他害怕。他道：“我暂时没想好。”
    这话题结束的有点沉重。
    盛西开口又问：“那你国庆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你呢？”祝阳一样的回答模式。
    “……”
    她老没打算，他不好打算啊！
    可国庆迫在眉捷，如果他再不打算，怕是林姨就要给他定回家的机票了。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她哪也不去留在这的话，那他也不回家。
    于是他继续问：“那你以前国庆是怎么过的？”
    祝阳想了想，记的不太清晰了，反正她每天过的都差不多：“不记得了，就，在家呗，要么和赛车的朋友出去玩。”
    在家。
    这回答让盛西内心一喜，当下也有了决定。
    夕阳再度西下。
    放学后，祝阳回家，盛西则坐公交去面包店打工。
    他到面包店后老板问他是什么人竟然堂食了三百多块钱的面包没被撑坏么。
    盛西只答是个无聊的人。
    下班后两小时内是高峰期，忙完后因为老板娘不在，所以盛西点了两份外卖和老板一块吃，吃完后见老板没有要走的意思，盛西问：“老板，你今晚不用去医院吗？”
    “没法去，你看后台那些面包没，是我们店每逢节假日推出的特别款。隔十五分钟就要弄一下，这东西讲技巧，没法让你弄，我只能留下来了。”老板道，见盛西安安静静的，也深得他心，便道：“既然今晚我在，那你先回家吧，回家看书去，工钱照算哈。”
    “不用，我留下来和你搭个伴吧。”盛西拒绝。
    最近少在林家，少听很多刘舒与林果果谈论祝阳的话，他心情舒畅不少。
    “也成。”老板大咧咧，任由他。
    盛西坐在收银台处，拿出ying yu课本看单词。
    大概九点半的光景，他听到店外响起一片轰轰轰的机动声，这声音很是熟悉，他连忙从书中抬头往外看去。
    “糟，不会是来惹事的吧！”老板见到一大片摩托车同时停在他家店门，心中一紧。
    “不是的。”盛西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笑，让老板放宽心。
    有人陆续走进店里。
    左瞧瞧，右看看。
    目测约十个左右，全是男生，就祝阳一个女生，混在他们之中，有种飒爽的风姿。
    “都是我玩赛车的朋友，”祝阳用手拨弄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直朝收银台那处走，向盛西说道。见盛西面前摊开一本ying yu书，他这乖的让人省心的模样，她突然往玻璃柜上一椅，问：“这面包卖多了你有提成不？”
    “有，卖一个都有。”他从椅子上站起。
    想问她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祝阳往店里瞄了眼，每个托盘上面包都剩的不多，有的甚至全空了，她道：“那全要了，你帮我打包好，果汁也多榨点装上。对了，那边架子上的也装上。”
    倚在墙角的那些面包，是做好还没装柜，打算明天卖的。
    目测几个大架子，上下超十层，估计也有几百个。
    “……嗯？！”盛西大惊。
    全装上？
    虽说这看着不多，但加上铁架子那边的，少说快一千个啊！
    “认识大家那么久，总该请大家吃点东西，乖，快去。”祝阳今天心情看似颇好，语调全是柔柔的，特别是最后一个乖字，带着揶揄的味道。真把他当小男孩了。
    “姑娘，你说真的？”老板站在一旁，被雷的外焦里嫩。
    见是盛西的朋友，他倒不怕对方是来闹事，都说物以类聚，乖的人肯定和乖的人玩一块。
    只是不信她说要把面包全买了。
    “不假，你算下要多少钱，果汁大概要一百杯，支付宝给。”祝阳爽快。
    “阿阳。”盛西压低声音，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给自己提成才这么干。
    “放心，现场上千号人呢，要不是怕拿不……”祝阳停止，改了个话头：“怕你榨累，给一千杯我也要了。”
    女生椅在玻璃柜，一身黑衣，长发散落，说出来的话暖昧不明，听得人小鹿乱撞。
    对上几个男生念坏笑的目光，盛西感觉耳根不争气的又发起了烫。
    那头，老板已经将钱数算了出来，将计算机递到祝阳面前：“姑娘，我也不麻烦，每个面包都统一最di jia卖给你，果汁也是算到最优惠。”
    祝阳看了一眼那数，点开ruan jian往贴在玻璃柜上的二维码一扫，输入老板所按的钱数，转了之后，将屏幕面向老板：“谢了哈。”
    老板见她爽快，瞬间笑的见牙不见眼，道：“这店开了十几年，还从没遇到一个人把面包全买的，看来阿西真是个福星。”说完，立刻抽了一大堆袋子分给那些男生们，让帮忙一块去装面包。
    祝阳低头弄手机，先给小鸡喂食，再去树那里看有没有能量可偷。
    盛西看了她一眼，见大家忙起来，想起她的一百杯果汁，先把话吞下，转去后台榨果汁。
    那么多面包，就算囫囵装，也要费好大的劲。
    特别是盛西那里，榨果汁又没法囫囵，大家面包都快装好了，他才榨了不到四十杯。
    “算了，剩下不要了，我要走了。”祝阳见他手按盖都发红了，喊停。
    这榨汁机也是危险，冲劲大的连盖都能甩飞，必须得用力紧紧按着。
    “那剩下的钱我退你吧。”老板见确实忙不过来，道。
    “不用了，”祝阳摆摆手，嫌麻烦，当视线再一次瞄到盛西那发红的掌上，她突然道：“钱拿去换个好点的榨汁机吧。”
    老板看了眼盛西，这眼前的场景，怎么感觉……
    他忙道：“好，好，好。”
    祝阳和大伙一块出去，每个人手把处都挂着数袋被面包撑的极大的袋子，祝阳上车，戴头盔。
    见盛西出来，知道他有话要讲，她将挡风板打起。
    已经有人驾车离开。
    车前大灯毫无规则不时从身上扫过，又明又暗的。
    “阿阳，你买这么多面包……”盛西想知道，为什么。
    “那个老奶奶跟我说，你每天都会给她清艾草糕，我也学一会，帮你把面包店给清了。”祝阳说这话，神情自若，仿佛刚才刷出去的只是一笔小钱。
    “没得比。”盛西说。
    那个艾草糕一块一个，面包可不是，而她又拿了差不多上千个，大几千呢。
    “行了，老叨叨的。”祝阳拧动钥匙，发动车子。
    见她要走了，盛西不废话，忙问他真正想问的：“你今晚回家不？”
    “回，绕一圈的话……”她抬腕看表：“一点半之前回到。”
    “好。”
    “楼下见，我给你带夜宵。”不必问，也知道他会像个tou kui狂一样守着，说了之后，祝阳又故意道：“对了，你不吃夜宵。”
    “吃，我吃，”盛西怕她真不叫，叮嘱：“你记得叫我。”
    祝阳笑。
    有人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起哄：“哟哟哟，咱们阳姐桃花又开了一朵。”
    ps：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