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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页
    “邻居间的礼节。”他含着笑意说。
    “……你真当我蠢的吧。”
    “蠢归蠢,还有救。别怕。”他用长满胡茬的脸蹭她的腮帮子。
    严锦:“……”
    黑熊会直立行走,步姿憨态可掬。不一会儿,肥硕的身影在幽暗中浮现出来。“啪嗒啪嗒”下了坡,又涉河走了。
    “走,快回家看看。”严锦说。
    阿泰叹口气,抱她爬上岸。用一块超大的布巾子将两人裹好,慢条斯理上了坡去。
    栅栏外果然有一堆东西。提回家一看:是个大大的蜂巢,还有两头血淋淋的獐子。
    严锦张大了嘴巴,整个人被奇幻的迷雾笼罩了。
    阿泰伸手一拍,那些东西立刻结了一层白霜。
    他喉咙里“呜”了一声,竖抱着她,进了西屋。
    “该睡觉了。”他说。
    在黑暗中游刃有余帮她穿好肚兜、纱裤,逼干头发上的水分,搂进了被窝里,贴骨贴肉地依偎着……
    自从第一晚后,两人再没有过夫妻之实。
    也许是不想噬夺她的灵气,他在之后的每一晚都表现得很克制,几乎摒弃了男人的生物性,成了一个圣人。
    这是严锦打心眼里接纳他的最大原因——因为她从他的个性里读到了一种高贵的诗意,一座道德的峻岭,值得托付此心。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安静地呼吸着。他的大手轻轻拍着她,就像哄孩子一样……发丝缠结,呼吸交融。
    此处温馨,胜世间无数。
    两三里外,隐约传来悲声,在夜风里萦回着。
    她换个姿势,在他胳肢窝下找了个舒适地方,睡了过去。
    *
    次日凌晨,阿泰早早起床,在西坡下的田里挖草塘,准备沤肥。
    早饭后,又干了一会木工活儿。
    之后,村里的青壮们浩浩荡荡过来了。
    每人都很肃穆,很疲倦,事态似乎又严重了。
    周长根向院子里说,“阿泰,夜里又丢了五家。”
    阿泰放下锯子,“巡夜的没看见?”
    “没。”周长根吐掉嘴里的草叶,发狠地说,“得去山里找找了。”
    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想必家里粮食也不见了。
    严锦瞧在眼里,很不是滋味。
    周长根说:“再耽误你一天,领我们进山找找吧。你不去,我们进山就是死啊。”
    为什么进山就是死?严锦困惑。
    阿泰冷着脸说:“行。”
    “等一下——”河岸传来呼喊声。
    长贵像山猫子一样奔跑而来。
    后面跟着一个绿衣少女,是李燕妮。跑得也挺快,是电影里奔放又娇憨的跑法。
    “我跟你们去。”长贵跑到坡下,大声地说,“各位大哥叔伯,燕妮特地做的卷肉饼子,大伙儿带路上吃吧。”
    李燕妮跑得直喘,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蛋红扑扑的。像给革命烈士送行,表情严肃得有些悲壮。
    周长根说:“不用,都吃过了。”
    “拿着吧,山里路不好走,多补充点儿。昨晚特地买的肉。”
    “燕妮真懂事,亏你想得周到。”一个汉子感慨道。
    大伙儿便不再客气。毕竟是肉,不吃是傻子。纷纷把燕妮赞了一通。
    李燕妮自然也没忘了阿泰,殷勤招呼了他:“阿泰哥,来呀!要趁热吃的。”神态亲昵自然,口吻娇暖。
    严锦下意识把“花丝”探过去,听见她的脑音在说:“你老婆没这么体贴吧,她连饭也懒得给你做呢。”
    严锦出声说:“不用了,他吃过了。”
    李燕妮微愕,展颜笑道,“啊——有了嫂子的人果然不一样啦。你不吃,都给长贵啦!”
    长贵年轻黑红的脸膛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给我!我没吃饱呢!”
    阿泰自始至终没有笑脸,不耐烦地说,“既然要去,就赶紧走吧。”
    燕妮心里说:“去吧去吧,你一进山,你老婆就被李元庆拉草垛子里去了!李俊再加入,就是两顶大绿帽,嘿嘿!”
    严锦涨红了脸,浑身都僵硬了。忽然出声喊了一下,“大哥!”
    已经走下坡的阿泰回头瞧着她。
    “我去四奶奶家学针线,你回来后去接我。”严锦说。
    美人温婉,临别依依。一众汉子瞧直了眼。
    阿泰一如往常硬着表情:“嗯。把门窗关好。回来自去接你。”
    汉子们都笑了,“我们的不是,搅了人家的郎情妾意。嫂子,今儿就对不住了,借阿泰给我们一用吧。”
    严锦红着脸说:“路上警醒些。早点回来。”
    阿泰的目光笔直望进她的眼底,三秒后,转头离去。
    李燕妮满腔疑惑:“咦,难道剧情偏差了?怎么他俩好像感情很浓的样子?啊啊,不行啦……男主刚才的眼神好帅!看得人都酥了。”
    严锦淡淡瞥她一眼,转身回了家。将早上切下的蜂巢拿了一小罐子,装进柳篮里,又拿了针线、锥子和鞋底,关上了门窗。
    李燕妮还杵在坡上,瞪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很好奇似的注视她。“嫂子,你真要出去啊?”
    “去四奶奶家。”
    “一个人在家害怕?”
    “不怕。跟四奶奶学针线去。”
    李燕妮心说:“我看你丫是寂寞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