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晦只用眼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谢明月就知道他什么都清楚,自己如何解释都是徒劳无功。
谢晦转身进门,衣袍消失在门后。
谢明月不甘地看着关上的院门,听到门后他和谢明的说话声,忽然觉得可笑。
谢晦根本就是一块怎么捂也捂不化的冰!
谢明开心地大叫:“哥!你回来了!城里好玩么!”
谢晦将裹着糯米纸的糖葫芦递给他。
谢明的眼睛笑成两条缝,握着冰糖葫芦就是一口。
谢晦去房中将今日背回来的许多东西放下,才带着另一串糖葫芦出来,向着姜莞那里去。
姜莞有没有睡下实在很好判断,全村只有她这一间房子燃着烛火。
谢晦在门前停下叩门,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开门的是圆圆。
“谢晦哥。”圆圆已然叛变,完全和姜莞统一战线,对谢晦也不像过去那样崇敬,反倒因为他早上貌似替谢明月说话而不满。
“给女郎。”谢晦将糖葫芦递过去,圆圆下意识接住,他便转身走了。
圆圆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再看看已经走远的谢晦,最后还是将门掩上举着糖葫芦找姜莞了。
“女郎,刚刚谢晦哥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姜莞刚沐浴完,赤脚坐在长毛地毯上梳刚被擦干的头发。闻言她转头瞥了一眼圆圆手上的糖葫芦,眉头一皱:“他给我的?”
圆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的。”
“我才不要,噫。”姜莞撇撇嘴,眉头一皱,“你吃了吧。”
圆圆为难:“谢晦哥说了,这个是给你买的。”
“我不要他的东西!”姜莞一手执梳子,一手握住头发,“别拿来恶心我哦,你不吃就丢了吧。”
圆圆为难:“如果谢晦哥问起来……”
“你谢晦哥没长嘴巴,不会问的。”姜莞满不在乎。
她打了个哈欠,不忍看圆圆为难:“你若是也不想吃的话丢了就是。”
圆圆忍不住道:“谢晦哥应当是为早晨的事道歉。”
姜莞笑笑:“可别自作多情了,我连多花一份心思生他的气都不愿意。”
圆圆听不懂,只能问:“那我可吃了?”
姜莞将头点得飞快,差点将自己点晕过去。
她已经做好好好睡一觉的准备,半夜外面下起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更加助眠。
雨声中忽然多了哭声,姜莞便是被这样一阵呜呜哭声吵醒的。她睁开眼时圆圆已经从床上坐起,尚有些迷糊地穿着鞋要去看怎么一回事。
姜莞将被子一拉,盖过整个头去,卷在其中隔绝外界一切杂音。
圆圆则开门去外面了一阵,才又在风雨中回来。
夏日就算是下雨也很难凉快,外面更加热了,还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闷。倒是一直兑付着冰块的房内凉爽如深秋。
圆圆犹豫了一下,用气声小声询问:“女郎,你歇了吗?”
姜莞那边没动静。
正当圆圆以为姜莞睡过去了,打算跟着一起再睡时,她不耐烦地问:“夜里有什么事?”
圆圆立刻道:“谢明月她娘情况突然不好了,她刚刚哭着来找谢晦哥,谢晦哥已经跟着过去看了。”
姜莞轻嗤:“谢晦是郎中么?去看了就能好?”
零零九听了第一反应就是:“谢明月又在搞事了。”
姜莞的瞌睡去了大半,但她又懒得起来,于是懒洋洋地指挥圆圆:“你去同我的护卫说,让他们带着郎中一起过去走一遭,不许让她娘就这么死了。就算救不了,非要死,也把人给我拖住了,等白日我睡醒了再让她死。”
圆圆听得迷迷糊糊,还是照着她的话去做,披着衣裳找护卫去了。
姜莞将头往被子里一埋,大有天塌下来都不及她睡觉重要的架势。
谢明月和谢晦并肩在雨里走,合撑一把伞。谢晦极有风度地将伞都撑在谢明月头上,自己半个身子都淋得通透。
谢明月本想和他一同挤在伞下,奈何谢晦举伞的手臂架着,实在让她很难接近。
她在风雨间抬头看了眼谢晦的侧颜,手指不由紧了紧。她娘病情加重,他再冷再硬的心也该也该觉得她可怜,有所动容的吧。
那样就不枉她兵行险招,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她无法接受谢晦从今往后对她冷淡下来,也深知如果任谢晦冷静两日,他只怕会越来越讨厌她,因而她必须要刺激谢晦立刻与她见面,最好还要能让他怜惜她。
所以她在她娘睡前喝的药碗里加了一味猛药,果然她娘在夜里便不好了。
谢明月在雨中出神地想着,总之那不是自己的亲娘,便是出了什么岔子也没关系吧。今日这具原身的娘还说些她根本不爱听的话,不过是连名字都没在书上出现过的炮灰,纵然死了也没关系吧。
谢晦脚步快,带着她也不得不走得很快。
二人收了伞一同入内,谢明月一进屋便去找汗巾递给谢晦:“谢晦哥,你擦擦。”
谢晦摇头,径直向床边去,又叫:“婶子。”
谢明月的娘神志都不大清楚了,并没有回应他。
谢晦顿时将眉皱起,将人翻了过来,眼看着谢母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情况很是不妙了。
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郎中,平时有个头疼脑热也大多是靠身体素质硬熬过去。他们吃得苦多,承受能力反而越强,不那么容易生病。倒也有几家能治些寻常小病的,遇到谢母这样经年累月的病便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