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论女主的战逗力 作者:中二隐修会
“我说你能不能合群一点,不要磨磨蹭蹭的好不好?”前方不远处,一个青衣女童略有傲气地俯视他,语气十分不耐,看似居高临下,实则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说起不合群,在下怎么比得上夏姑娘……”远远看去,那藏在杳杳雾霭中薄红的枫叶小径仿佛并不遥远,卢敬让深吸一口气,即使路漫漫其修远,他也要坚定地踏上这条路。
“哼……”万恺行注意到了落后的两人,心中虽不以为然,不过难得这次足不出户的夏元熙参加,也算给他几分薄面——之前把别的修士的邀请都推了,此次却巴巴赶来,岂不显得他万恺行颇有人脉?于是也按下心中一丝不快,放慢了步子。
在万恺行有意等待的情况下,夏元熙和卢敬让在众人抵达摩云崖之前,也跟上了大部队。
崖顶丹枫叶结千重,夏元熙穿过层层叠叠的红叶,站在涯际眺望,眼中只有一望无际的天空和海洋,崖下则是绵延了很长一段距离的碎石滩,海浪涌来的时候被分成无数细碎波涛,转瞬生灭,此起彼伏,而万仞琼崖则屹立在无尽碧波中,仿佛迎来万众朝拜一般。
“此处便是静虚仙君陨落之地了,可见天道无常,一代仙君,羽化飞升仅一步之遥,就此埋骨,怎不让人扼腕?可惜可叹……自静虚仙君之后五万年,不知出了多少天资卓绝的人物,竟无一位修为大乘,难道真到了传说中的末法时代?”一位修士站在涯边叹道。
“在下读过不少古籍,静虚仙君在世时手执一口仙剑‘天魔镇狱’,诛尽天下邪魔外道,许是杀孽过重,时人称之为‘杀生求道’。据说仙君临近飞升之时已入魔障,据书中描述的当日景象看,未必是陨落,到哪方世界做了魔主也未必可知。”发现对方不信任的人眼神,反驳的修士加重语气道:“你可知此地当初为何并无摩云崖而有摩云峰?仙君飞升之日,虚空中破开一架金桥,其上宝花遍地,落英缤纷,就待接引仙君飞升上界。可是就在此处,突然山崩地裂,凭空出现半山大的狱门,把大好一座摩云崖分成两半。当时几位大天魔王纷纷现身,天地间顿时魔焰滔天。仙君不查,让外魔趁虚而入,勾动心中杀戮心魔,一念之差,竟堕劫落入门中!”
“记载这个的‘古籍’不会是方圆三寸的白玉碟吧?上面是不是还有薄意刻法的月宫美人?”薄意刻是数百年内兴起的纹饰雕刻,而做成玩饰的玉简也是修士中近来的风尚,发话的这人修为略高,所以也不给对方留面子,毫不客气地表达了自己的不信任。
“方才那位仁兄的说法在下也是略有耳闻。在下家中长辈曾有幸步入玄天玉虚宫,瞻仰供奉的历代祖师牌位。从立教伊始,只要不曾叛教,不是违反戒律被清理门户的前辈祖师,无论飞升还是陨落,皆受后人香火供奉。不知为何,当中却并无静虚仙君名讳——司空渊。”万恺行低声道。
“哦?万道友竟然出身世家?若是万兄所言非虚,其中必有蹊跷。”
“万兄真知灼见,小弟受教了!”
虽然猜测也知道万恺行家中长辈多半是随侍哪位前辈的童子,不过玄天玉虚宫里的可是昆仑的嫡传弟子,手指缝里面漏点就够普通修士受用不尽了。在场众人纷纷露出艳羡的神色细细追问,万恺行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只是不答。
“可是这里只有一座悬崖啊?也没看见有什么能通往魔界的大洞存在过的痕迹。”夏元熙往下看去,觉得下面的的大片碎石海滩怎么也不像坑死过大乘仙君的气场。
“道友这问题……”
感受到了一堆斜视的目光,夏元熙疑惑道:“都看我干嘛?很奇怪吗?”
☆、第23章 剑迹·摩云崖(三)
在修士的社交活动中,清谈论道是必有项目,越是舌灿莲花,引经据典,战得众同道无还口之力越说明你知识渊博,阅历丰富。要是当中再加一点我族中、我师父如是所闻,爆点大料,则更是彰显自己系出名门,家世显赫,也更要被小伙伴们高看一眼。像夏元熙这种无知无畏,连藏拙都不会的人简直世间罕有。
“三百年前,玄微真人成丹之时,因不喜另半片山峰遮挡海势,索性一剑削了,山峰破碎填入洞中,便成了崖下的碎石滩。”
为何你这么酷炫?无他,修为高,任性。
中二癌晚期的夏元熙瞬间给这位大神爆表的时髦值跪了:“他也是昆仑的?”
“虽说也不是没有前辈去别人家成丹,但是一剑把人家山门削了可是不死不休的局。这位玄微真人姓薛讳景纯,正是昆仑第三代嫡传弟子。”回答夏元熙的那人走上一颗悬崖边横生的枫树,指着崖壁向众人道:“玄微真人的剑迹拓片在下早已观摩无数次,不过目睹原貌还是感触颇深啊。”
夏元熙也挤过去围观,待看清楚崖壁上的字迹后,她第一次和秦皇仪仗前的刘邦心有戚戚焉,当时汉高祖赞叹:“大丈夫生当如是也!”夏元熙这时心中想的是:“教练,我想学剑!”
那崖壁之上铭刻的字迹方圆一丈,飞龙走蛇,挥洒自如——“天道已自局人,又何用彼山,挠此万里长浪!”【注1】笔划间纵横变化处处发于剑意,激电流云一般横扫千里,又酣畅淋漓得如同疾风卷海,浪击残垣,仿佛含有压倒一切的力量。
夏元熙之前在这个世界见过最玄妙的字迹就是李清川临终所做,而今日看见的崖壁剑痕笔力雄瞻,超妙入神,又十倍于前者。若只论风格,李清川固然高古纯朴,淡泊温雅,然而终究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归寂之感,难以跳出凡人的局限;而这崖壁剑痕点划锋芒锐利,气势峥嵘,有如神凤飞鸣于九霄,让人顿生伏惟膜拜之心。夏元熙沉浸在崖壁石刻蕴含的剑意中,感觉丹田之中,神气抱合,圆融流转,似有如无,修为的关窍都隐隐有松动,像是要突破的模样。
大抵是这个剑痕太过有名,在场众人中不少早已观摩过拓片,实物带给他们的冲击感并不像夏元熙那么强,只是愣了一会就开始继续讨论。
“在下家中的拓片还是叔祖父传下的东西,玄微真人那时同辈中无人能出其右,私下都视他为小号的静虚仙君,仅一片拓片竟可作价数粒玄品灵珠,一时真是风头无两!也亏得那些个和昆仑沾亲带故的人,好长一阵子都爱变着花样往昆仑跑,拓下字迹待价而沽。”发话的修士看来家中财力丰厚,让不少人都细细打量了他一眼。
“万年来用静虚仙君比喻的英才还少吗?可惜个个不得善终。所谓刚则易折,这世间常有剑修初露头角,让人觉得天下英雄竟出其辈,奈何太过刚健,已失其位,走下坡路在所难免。自从玄微真人修为从元婴跌落至金丹,这摩云崖剑痕也就成了人手一份的价。多年以后,那些个曾败于玄微真人剑下的前辈修士个个成就元婴,享三千年寿元,坐化后还可元神转世,陨落消散的金丹修士又有几人记得?可见修道一途,还应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切不可贪功冒进,好勇斗狠,为求一时之快啊……”一位修士摇头晃脑下了结论,不少人缓缓点头,貌似都深有同感。
“哼,又见操碎心系列……”一个女童稚嫩清脆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正是刚刚升任玄微真人脑残粉和铁杆候补剑修的夏元熙,她斜眼睥睨这群高谈阔论的渣渣,嗤笑道:“我在说的是你们啊……什么时候胎息和旋照也能被称为陨落了?你们这群就算现在马上立刻死掉也只能说是‘离世’‘故去’吧?讨论人家金丹摆出一副深切惋惜的样子给谁看?说别人要陨落的时候请想想连‘陨落’都不够资格的自己吧~只会背地里抱着阴湿的可悲心态对别人评头论足,有没听过一句话叫‘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你!放肆!”
“狂妄!”
“今天某就要替你家长辈好好教训下你这无知小辈!”
一位手快的修士祭出个铜铃形状的法器,眼看就要砸到夏元熙身上。只听“铛”一声脆响,夏元熙身前浮现出一道符箓组成的盾墙,把铜铃扭曲得四分五裂。
“你们可以试试我包里有多少张符。”夏元熙看起来跃跃欲试的模样让众人面面相窥。
围殴之下肯定能杀了她,但是击破她的符箓防御要填多少法器进去就未能可知了。而且这女童出身不明,杀掉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还会被主持遴选的内门弟子不喜。万恺行盛怒之下也细细思索了一番,按近日得到的内部消息看,夏元熙这表现注定是要被淘汰了,等自己进了昆仑,要怎么捏扁揉圆都可以,也不急于一时。当下皮笑肉不笑地拦下群情激奋的众人,好言安抚,这时的夏元熙早就下山不知道晃到哪去了。
“噗……哈哈哈哈……”玄幽子王诩拍着椅子扶手,前仰后附,乐不可支,面具后的声音虽然没有声调语气变化,可是耸动的双肩足以表达心中的愉悦。
任惟志对自己怪诞的面具师父不按牌理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等王诩笑够了,才继续平静地回报自己外出游历的经过。
“徒儿呀~为师给你找个师弟怎样?”
“您又怎么了……”被打断的任惟志扶额道,一般师父突发奇想的时候就意味着麻烦的降临。
“不要这么如临大敌嘛……为师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还是个女师弟哦~”【注2】
“师父……您该不会被谁夺舍了吧……”
无视一向稳健的徒弟惊掉下巴的样子,面具道人右手支着脸,斜倚着靠背和扶手:“不过还尚需考查一下,徒儿你也不要太过于期待啊……话说回来,这个时段那人应该也在,真想知道他作何感想。”
而离摩云崖不远的望霞峰步天台,一位星冠羽士正闭目抚琴,神姿从容弘雅,潇洒清绝。修长的手指拂过冰弦,泠泠希音如水银倾泻而下。周围不少麻雀、鸽子之类杂七杂八的鸟围成一圈,似乎已经听了很久了。
夏元熙在山道上疾走,自从看了方才的剑痕,心中仿佛有什么正呼之欲出,可是心浮气躁又静不下来打坐,想来场痛快的较量,却无恰当的对手。方才崖上众人虽然剑拔弩张,可是顾虑太多,气势上始终无甚战意。或许当时还是应该留下?夏元熙正暗暗后悔,前方的石板路远远传来“噔噔”的清脆蹄声,不一会,倒骑驴的少年便从郁郁葱葱的林木间露出身影。
山道原本就不宽,加上毛驴的体型比人类大,两人交错而过仅勉强能容纳,于是夏元熙朝里面让了让。
“啪!”擦肩而过的瞬间,夏元熙拍开了伸向自己后领的爪子。
“哦?”谷寒从《春闺艳史》后抬起眼睛,没想到自己的动作竟然会被看破。
虽然对方举动很奇怪,而夏元熙现在又心中焦躁,只想找个好对手切磋切磋,可是这人和她素不相识,夏元熙也不想因为些许鸡毛蒜皮的小事,拦下并无恶感的路人大打出手,于是加快脚步向密林中走去,看看能不能遇上几个精怪。
“以我个人经验,这种时候找人比划两招比较好哦。”谷寒原本看见这个女童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黑着脸疾行,临时起了捉弄之心,可是看对方身手敏捷,也勾起了兴致,连忙出声相邀。
“你要有空的话,我自然求之不得。”
“好说,附近有块空地不错,不妨随我来。”
二人来到一处瀑布前的平地处站定,谷寒凭空抽出一口银亮的奇型武器,似剑而曲。
“我这‘寒水勾’虽说品相一般,可也是宝器范畴,妹子可要当心了。”谷寒仍然一副不正经的模样。瀑布旁水汽弥漫,他说话间,手中银白武器染上了一层水雾,变得磨砂一样迷蒙,不一会就结成一颗颗豆大的露珠:“不过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占点便宜,不过没办法啊……谁让附近都是树,过招也不尽兴。”
这几天在一群炫耀帝的耳濡目染之下,夏元熙也算知道这个世界修士用以护身杀敌的玩意由劣到优分为法器,宝器,灵器,和传说中的仙器和灵宝,而宝器一般是筑基以上修士才能接触到的,不过她心中并无相应概念,觉得可能只是兵器厉害点而已,当下也从储物囊里抽出一口精钢直刀,准备应战。
“啊,等等!”谷寒看了夏元熙手中的武器,皱眉抓抓头:“我都说了我这个是宝器啊……你用凡铁是想怎样?”
“我只有这个,不要这么挑剔。”
“呃,突然觉得兴致没了……罢了,我也换个普通兵器……”
谷寒原以为这女童既然有古修传承,所用物品应该也比较精良,没想到一穷二白,于是意兴阑珊正准备打开储物袋。
“不用换,接招吧。”夏元熙把洞明玄光运到剑刃上,手执白金色的刀锋欺身而至。
“嘁……这角度真不顺手。”谷寒接下第一招,微微皱着眉头道。他十六七岁少年的身形比夏元熙高出一尺多,故而防守路线更偏下盘,让他感觉十分别扭,于是叹道:“还是换我攻吧。”
“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做到。”夏元熙说话间并不停手,加快速度连连突刺。
“这可是你说的,输了不要哭。”谷寒空门大开,高举寒水勾往下劈,剑势路线十分明显,夏元熙只要挡住这一击,就可以打乱他的招式,反击几乎不会遇到什么阻力。
“铛!”被洞明玄光强化的刀刃架住了寒水勾,发出悠长的金属颤音,可是夏元熙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危机,于是并没有按照原定路线格开劈砍,而是扭身一让。
只见顺着寒水勾的剑路,一根根绣花针长的冰凌“哔哔啵啵”钉在她之前站的空地上。
“这算打了招呼,现在正式开始吧。”二人因为夏元熙的闪避拉开距离,谷寒好整以暇摆出攻击起手式说道,而他手上的寒水勾又开始结起了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