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天不一样 作者:甄栗子
“天生如此。”他淡然应道。
宝琢不小心手一重。你还不如说自己天生丽质,要脸吗?
这个姿势不便聊天,她从他怀里翻出来,很自然地趴卧在他手臂上,凑近小声地和他说话。“那,你特意寻我来天天念书,就是为了催眠?”
他不答,她托腮像是在窃喜,“看来我的声音蛮好听。”
他朝里翻身,自然地收回了手臂,阖眼背对着她。
“吵得要命,怎么睡得着。”
*
宫里的日子过得慢,但再慢也是要过去的,临近春蒐,这慢吞吞像龟爬一样的后宫节奏突然快了起来。
每个人每座庭院都有忙不完的事儿,扫除清洁不用说,一季要备两次衣,春蒐前就是第二次。御妻们为了得圣上一个青眼,自然要使劲打扮自己。为那隆重的半个月时间做好准备工作。
不去论侍寝的天数,宝琢就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锦绣华缎少不了她。但她一得了东西,立刻就送出去一半儿,大都送到了丁才人的丽江阁。
毕竟想好了要担着原主的担子,先把关系缓和了,就是她要做的第一步。
以前她看剧本的时候,看见男主角、女主角之间产生了误会,或者男主做了渣事,两人总有一人会说“我们先冷静一下”,然后就两地分居开始冷静了。
冷静个鬼!人家女主角冲你说得再绝情再狠,那都是想让你去哄她好不好啦?没有你哄不好,冷静冷静反倒自然变好的!当是变魔术呢?
所以明知对方如今听不进任何话,她还是准备使劲儿贴上去。
平日里她懒没错,要有行动,绝对不拖延!
本来两人平日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听说丁才人常去给丽淑妃问安,宝琢一狠心,管它多么乌烟瘴气,跟着去!
第二次跟宫里的女人联台唱戏,宝琢比之上回要稳得住。那次最令人咂舌的就是丽淑妃,和她无敌无仇,偏偏攻势猛烈。山薇事后给她分析,为什么原先说丽淑妃得宠?因为但凡遇上南园七日,俱是她的日子。宝琢一来,挤的就是她的位置!
都说崔皎沉不住气,宝琢看来,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谁又能沉得住气?
如果对方是因此排挤她,她挺能理解的。
从朝华殿出来,宝琢不远不近地在丁才人后头缀着,近了,她停几步,伸个懒腰舒展下。远了,她快跑几步,全不讲形象。
丁才人终于回了头,面如冰霜的问:“公主一路跟着我,是想做什么?”称呼她公主显然是嘲讽。
她长相秀气精致,人比宝琢要矮小半个头,冷着一张脸没什么威慑力。
“看你身上的衣服好看。”宝琢轻轻地眨眼,“是我送去的那匹青湖纱制的么,你肯收我的东西?”
对方眼角挑起,似嘲似讽“我为什么不收?苦我受了,好处自然该得。”
“说得对,后头还有好些,都是给你的,你接着就是了。”宝琢点头,非常赞同她的想法。跟着又忍不住提醒她,“你若当真不想我跟着,可以直说,何必绕路……”
才刚绕着朝华殿附近绕了好几圈,累得她脚疼,哎呦,好想蹲下来揉!
丁才人脸更冷了,甩袖子走人。
宝琢摸摸鼻子又跟了上去,却见她走过一个拐角,渐近某座宫殿的天桥飞廊处,脚步微顿,停了下来。
“怎么?”宝琢跟着她往后躲了躲,犹有不解。
丁才人眉头拧起,抬起视线往飞廊处看。那里站着一对人,男子伟岸威严,女子温柔似水。大约是屏退了宫人,周围不见其他人,只有楼下站着守卫。
小楼一直在宝琢后面跟着,此刻方沉不住气道:“是陛下和丽淑妃。”
当然,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飞廊很高,她们在底下望着看不清两人的神色,但可以看见皇帝为丽淑妃披上披风的动作,细心而温柔。
宝琢看了一会儿,发现旁边有人在看她,头一侧,发现是丁才人。
“嗯?”她发出疑问的轻哼。
对方的面容仍有些冷,却多了一份迟疑,“走罢?”
“你邀我一道走?”宝琢眼睛微亮,自然地翘起了唇角。
可能她的不正经让丁才人感到讶异和烦躁,对方摆出想甩手走人的样子,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终是忍不住问她。
“你……不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看星球大战,困傻,感觉像自己打了一场仗。
☆、16|谁为兄长
宝琢拢了拢自己肩上的披风,偏头一笑:“难过是什么,可以吃吗?”
丁才人微愣,见对方的笑若春花,桃花眼儿微眯,有一种过于灿烂的美丽。一时倒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宝琢临走前抬头一望,恰好碰上皇帝俯身向下看的视线,他像是讶异地眯起了眼,握在栏杆上的修长手指一收,却没有什么表示,端的是神情莫测。
她撇过头,提步走了。
*
重玄门与玄武门之间的北夹城有一个飞龙厩,内各级军官、兽医、驯马师等公职人员的值班办事处、草料场等,还有一座骥德殿,是专供御马之所。
在大玄,宝马如同现代人的名车,血统即是品牌,品相即是车型,是男人潇洒来去、炫耀攀比、显示身份的一大利器!皇帝亦有专门的御马座驾,一匹飒露紫,一匹白蹄乌,前者动时风驰电掣,静时垂首偎人,后者通体乌黑,蹄如踏雪,俱是神骏非凡。
为春蒐一节,宫廷上下都在忙碌准备,皇帝也不例外,要和“战马”培养培养感情,于是这日贤庸、德碌奉命清了场,自个儿也守在骥德殿外。
宗政穿着双六合靴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与自己相同的那张脸,对方穿着袴褶束腰小背心,袖子挽到臂膀间,赤着脚站草地上刷马,一派武官将士的随意打扮,顿时皱了皱眉。
宗策一看见他就笑招呼,“穿这么一身来马厩,不怕弄脏?快脱了脱了!”
对方不搭理他,也把袖子挽上一节,走到另一边亲手制备草料,把带过来的黄芪、当归等中草药按比例分量加进去,沉稳又细致。只在这期间开口问:“信息走漏的事,查的怎么样?”
“一上来就问这个?多扫兴!”宗策把马刷扔到一边,泼了盆水上去,见飒露紫不高兴地踢了踢蹄子,马头撇过去很不痛快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然后在对方的耐心等候中答道,“有眉目了,乌戎的那位乌石兰氏嫌疑最大。你知道前一个月羽林军捉到了只形状奇特的鸟,但查不到任何夹带信息的痕迹。后来我让他们放飞,追踪发现它飞到了沧澜阁。”
宗政捻碎了一根当归,“乌石兰氏?”
马首挡住了脸,他没看见宗策也跟着一停,跟着接了句:“不是你那个。”
“嗯。”他轻应了一声,深思熟虑道,“没有夹带信息,你怎么肯定是她?”
宗策收敛起笑,“这鸟儿有古怪,乌石兰氏的身上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就是专门吸引它的。”
如果没有用处,何须用香来引?这必是乌戎的一个秘密手段无疑。
说起信息走漏,不单单指一则信息。而是他们发现近来都城暗中有风云涌动,各家门户,不拘高低,都有小范围的事件泄露,流于政敌之手,引起人心惶惶。这些信息虽然都不是重要信息,但长此以往,重要信息未必不会流出,所以必须尽快查明源头,阻止它继续。
“那好,你继续关注,但别忘了别的线索。”
“阿政,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兄长?”宗策探出马首对他挑眉,“兄长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提点了,嗯?”
宗政无奈地按了按眉头。
每次对方提起这个,他都觉得出娘胎的时候一定是宗策抢了他的位置,对方有哪一点像个兄长的样子?真是头疼!
偏偏对方得了乐趣似的,非得逗他:“还不叫声哥哥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