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围在她身边的人都是瑶光殿的人,谢病春也确实靠近过他,到底说了什么还是不会她说的算。
明沉舟皱了皱鼻子,随后去看谢病春,意味深长说道:“是吧,掌印?”
谢病春抬眸,漆黑的眼眸直直撞进她眼眸中,闻言,颔首应下:“娘娘说的是。”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我毕竟手握凤印,但那日如此关键时刻下的命令,掌印今后办事不必如此谨慎。”她特意大声说着。
“是。”谢病春的眸光倒映着跳动的烛火,连带着他瞳仁中的人也似乎在微微发光。
谢延闻言也点头说道:“朕便说掌印是个稳重的性子,不会贸然行事。”
他又对着明笙一本正经说道:“朕喜欢诸位同僚可以携手共戮,明相今夜与朕陈情之事也得了掌印的解惑,今日还是无需这般猜测。”
明笙连忙起身认罪。
“不必如此,朕对内阁和司礼监一向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你这般问题也是出于良苦用心。”谢延一板一眼地说着。
——不,你这碗水都要往我头上到了。
明沉舟眼尾斜了一眼小皇帝,古里古怪地想着。
“既然如此,今日便这样歇下吧。”谢延开始赶人。
明笙和谢病春很快就起身离开。
明沉舟眼巴巴地看着谢病春离开,捏着谢延的小手,冷酷说道:“万岁也感觉回去休息吧。”
“我想和娘娘一起睡!”谢延小声说着。
“不行!”明沉舟迁怒道,“万岁已经是大人了。”
谢延据理力争:“礼记有言,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我才六岁。”
“你是万岁。”
“你是我娘娘。”
明沉舟有些犹豫。
毕竟谢延年纪确实不大,这个年纪的明自流还整日缠着明夫人一起睡呢。
“那娘娘给我讲故事,等我睡了再走。”
谢延鬼机灵,无师自通学会了围魏救赵,果断后退了一步。
明沉舟原本摇摆不定的心瞬间被说服了。
“行,我带万岁去休息。”
谢延屁股坐在软塌上不动:“不能去娘娘屋里睡吗?”
明沉舟正打算同意,突然想起屋内凌乱的一幕,之前谢延来得及,谢病春的衣服直接在她内屋换了,随后跟着英景翻窗,避开谢延绕出去的。
“不行!我抱你回去行不行。”明沉舟反客为主地说着,伸手主动把谢延抱了起来。
谢延想了想,乖乖伸手,任由她抱着。
“好的吧。”
他靠在她的脖颈处,笑眯眯地问着。
“我重吗?”
明沉舟摇头:“不重,比明自流轻。”
明自流自小就被养得好,六岁的身形已经格外板正了,谢延却因为五岁之前颠沛流离,吃一顿没一顿,哪怕这一年精心养着,也比同年级的小孩要轻许多。
“明自流就是娘娘的亲哥吗?”谢延绕着她的头发,随口问道。
“嗯。”
“哦,娘娘喜欢他吗?”
明沉舟沉默,随后又轻轻嗯了一声。
“咦,娘娘被蚊子定了吗?这里怎么红红的。”谢延的小手落在她的脖颈处,好奇地问着,“都要冬天了哪来的蚊子。”
明沉舟感受着他手指贴着的位置,眨了眨眼,突然耳朵泛上红意,但还是故作镇定说道:“嗯。”
“娘娘和掌印关系是不是突然变好了。”谢延搂着她的脖子,敏锐问道,“娘娘今天看了他好几次。”
明沉舟镇定自若的说道:“屋内就这几个人,大都是掌印说话,我自然多看他几眼,这有什么奇怪。”
谢延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眨巴着眼,盯着她的侧脸看,小声又坚定说道:“可就是很奇怪啊,和以前不一样的奇怪。”
他年纪虽小,可安静观察人事,总是比他人更为看透表象。
明沉舟没想到谢延如此敏锐,不由也跟着眨了眨眼,随后敷衍着。
“那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一模一样。”
谢延绕着她的头发不说话,随后拱了拱她的脖子,又闻到:“那娘娘都把大权都给掌印了,是不是说掌印已经可以完全信任了。”
明沉舟一顿,慢慢说道:“我与万岁不同,信任亦然。”
两人绕过两殿链接的长廊,身后的黄门宫娥无声地跟在身后。
谢延闷闷的声音好一会儿,自脖颈处传出来:“所以娘娘和掌印就是不一样了。”
明沉舟没想到这个小屁孩好学会套话了,气的拍了拍他的屁股:“围魏救赵,对我用上了,想要我夸你是不是。”
谢延笑嘻嘻地抱紧她。
等她把谢延带回乾清殿,陪着他玩了一会,又讲了两个故事,谢延这才睡了过去。
明沉舟盯着他睡颜好一会,这才捋了捋他的头发,为他整了整被子,准备起身离开。
“这几日也日夜不离不好万岁。”出门前,她对着绥阳英景吩咐道。
两人齐齐应是。
“奴婢送娘娘回去。”英景提着灯笼说道。
明沉舟摇头,接过他手里的灯笼:“不必,才几步路,今夜你们也累了,去休息吧。”
她注视着陷入黑暗中的宫殿,好一会儿才提着灯笼朝着瑶光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