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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见过开堂吗?”
    两人身边顿时安静下来。
    明沉舟见过:“有时候跑出来玩的时候,见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开堂。”
    “那娘娘见过唱戏吗?”
    明沉舟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府中开宴都会唱戏,我爬树上听过。”
    谢病春微微一笑。
    “内臣今日带娘娘去明堂听戏。”
    他抬眸扫向拥挤的人群,嘴角含着笑,可眉梢却是带着冷意。
    陆行也不知怎么给他们占的位置,等明沉舟跟在谢病春身后,竟然轻轻松松占到西南位置,一个最好的视野。
    那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清堂上之人的神情。
    与此同时,别人都是摩肩擦踵地挤在一起,唯有她们附近格外空旷。
    堪称离谱。
    一声惊堂木响起。
    明沉舟忙不迭定神去看。
    这位京兆府尹是出了名的圆滑世故,左右都吃得开,总是挺着一个滚圆的肚子打着官腔,可今日看去,半月时间他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眼底的乌青甚至能拉倒下巴。
    可见一个沐辛案差点要了他老命。
    他左右两侧各自坐着内阁和司礼监指定的两位官员。
    内阁指定的是一向喜欢和稀泥的戴和平,司礼监则是老熟人黄行忠。
    这两人不论在朝野还是民间都有好说话的名声,可偏偏府尹老脸青白,坐在其中左右为难,战战兢兢。
    “看上去也太惨了。”明沉舟喃喃自语。
    谢病春抱臂不语,眉眼低垂,看也不看一眼。
    沐辛很快就被带入堂中,因为还未定罪,是以不必下跪,但他的手脚上却是带着镣铐,不过短短几步,但走得格外沉重。
    人群哗然,议论纷纷。
    “肃静。”京兆府尹唐圆行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
    “还未定罪,怎么还上了镣铐?”戴和平皱眉问道。
    府尹悄咪咪斜了笑眯眯的黄行忠一眼,有苦说不出,一张老脸皱得和苦瓜一样。
    “这,这是因为……”
    黄行忠摸着肚子,笑眯眯接了过去:“因为昨夜锦衣卫已经审出关键证据了,在罪难逃,万岁不是也说要严办吗。”
    他一笑起来,脸上的肉就鼓鼓的,整个人便像弥勒佛一般,可说出的话却格外不留情面。
    “这不就给天下人看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万万不能做出这等下作恶行。”
    沐辛倏地抬头,本就憔悴不堪的脸颊更是面如土色。
    戴和平大惊,忍不住朝着右边倾了倾身子,绕过府尹去看黄行忠,一脸严肃,咄咄问道。
    “昨夜为何还有审讯,我们怎么不知道,黄禀笔怎不知会我们一声。”
    黄行忠摊手,无奈说道:“说来也是罪念深重,昨夜我们审的是其他事情,那伙贼人怎的就供出这事了。”
    “那,那今日怎么不提早说!”
    戴和平斯文白皙的脸颊忍不住涨红质问着。
    “人是西厂抓的,锦衣卫审的。”黄行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要提早说,去找掌印啊。”
    搬出谢病春的名头,所有人的神色都一窒。
    去找谢病春吧。
    那是万万不敢的。
    外面,明沉舟倏地扭头去看谢病春,却不料和谢病春的视线撞在一起。
    漆黑的目光被鸦黑睫羽半敛,冷漠疏离被夏日耀眼的日光所驱散,只剩下乌黑汪洋,乍一看,就像是一道深情的注视。
    明沉舟吓得直接把话咽回去了。
    谢病春懒洋洋伸手,忍不住又去勾她的西珠长耳环,一晃一晃的,总是格外吸引人。
    “娘娘哑了。”
    声音沙哑低沉,就好似在耳边响起,又轻又痒。
    明沉舟把耳环从他手中拽出来,扭头,只露出半张侧脸,一本正经说道:“没想到这事和掌印扯上关系,有点好奇而已。”
    谢病春的身形微微前倾,两人身形相依,只有呼吸间的距离。
    明沉舟能闻到谢病春身上特有的淡淡梅花香,下意识身体紧绷,浑身僵硬。
    “娘娘不就是想问……”谢病春一顿,轻笑一声,笑声直接飘入耳廓,最后直冲后脑勺。
    “此事,和内臣有没有关系。”
    明沉舟忍不住偏了偏头,嘴里轻轻嗯了一声。
    “自然有。”
    他似乎心情不错,又是笑了一声。
    明沉舟垂眸,低声说道:“怪不得掌印要带我来看戏。”
    “别急,后面还有好戏。”谢病春弹了弹她的最后那颗最大的西珠。
    西珠在耳边无依无靠地晃了晃。
    明沉舟气得眼尾发红,紧紧捂着耳朵,忍不住瞪他:“要是掉了坏了怎么办!我今天第一次带的!”
    她为了避开谢病春今日的莫名其妙的举动,甚至不惜绕道另一边,不和他站在一起。
    谢病春看着她拎着裙子跑走了,最后站在一块石头上踮着脚尖朝着大堂里张望着,手指磨了磨,最后束手背在身后。
    陆行站在背后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此刻更是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
    大堂中早已风雨欲来,京兆府尹的大脑门上冷汗根本擦不干净。
    戴和平眉头紧皱,倒是黄行忠摸着肚子老神在在,一看便是在走神。
    堂中沐辛依旧死咬一切不知,只道是恶奴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