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没听见啊。
“兄弟……”
他正想再问一句,隔间的门就从里边打开了。
司晟走出来,腰间系着浴巾,肩上随意披着单薄的外套。
身子还未完全擦干,皮肤湿漉漉的。透明的水珠沿耳钉坠下,滴落于锁骨凹陷处。汇成一汩后划向衣服深处,只剩一道若隐若现的水痕。
“是你啊,”余逸飞道,“我洗发水……”
话音未落,就见对面扔来一绿色小瓶。
余逸飞连忙接住。
淋浴房白炽灯光大亮。白瓷砖上沾着的水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司晟万万没想到,余逸飞浑身上下早就脱个精光,只穿了一条裤衩。
虽然,这也很正常。
他暗啧一声。觉得自己不过生理性别变了,心理上还是个Alpha。怎么会变那么敏感。
“谢谢。”
余逸飞高兴地就要脱下裤衩。
司晟脸色一变:“干什么。”
余逸飞:“洗澡啊。”
“你TM——”司晟尽力维持语气平静,“不会进去再脱?”
余逸飞瞅瞅近在咫尺的隔间,又看向司晟。
“嗐,里边不是太窄了吗。外边脱也一样。”
说着就要继续动手。
手指探入黑色四角裤衩,胯骨已隐约可见。抬起一条大长腿。腿部训练痕迹明显,肌肉线条流畅分明。
司晟额头青筋暴起:“你脱个裤衩是要多大空间!?”
余逸飞一下子顿住,颇为疑惑:“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生气?”
司晟:“……”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转身朝外走去。
余逸飞想到些什么,一把拽住人。
“我懂了。”余逸飞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这么一接触,他才察觉对方身体异常冰冷,完全没有刚洗完澡的热气。
脱口问道:“你冲冷水澡?”
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已临近夏末,又是大晚上。临睡前冲凉水澡不会睡不着吗。何况前不久才在舞台上晕倒。
“这可不行。”余逸飞不赞同,“会感冒的。”
司晟:“不会。”
“别逞强,要三公舞台又晕倒怎么办?”
余逸飞说着就要拽司晟进隔间。
司晟看着余逸飞在那儿调水温,无语半晌:“你是我妈?”
余逸飞厚脸皮:“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司晟一把甩开余逸飞的手。
“别操心了。”他移开视线,“我晕倒那事儿跟这无关。”
“喔。”余逸飞反应过来,“我知道,那会儿你是训练过度嘛。反正都是身体不舒服。”
“……”司晟皱眉,“不是。”
花洒自上而下落着水,噼里啪啦溅在了地面。水蒸气升腾,连空气都变得模糊。
余逸飞向来知道司晟自尊心强,肯定不会承认身体不行。他打着哈哈:“不是就不是呗。你先洗着,我去隔壁。”
说着就要出去。却听嘭地一声,一只手臂横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司晟单手撑着隔间墙壁,脑袋微垂。浅灰色的发丝往下滴水,沿五官立体的脸庞滑下。
余逸飞被圈在方寸不到一平的小角落。脊背紧贴着后墙,与身前人距离不到半米。
干啥啊这是。
就这么开心吗。
与司晟相处这几个月,他发现对方只会一种情绪表达。无论开心或是不开心,表现出来好像都在生气。
不过现在肯定是“开心”的情绪,毕竟自己在关心他嘛。
余逸飞正想谦虚表示都是兄弟,不用介怀。
却听对方开口:“晕倒的理由,我告诉你吧。”
声线低哑,几乎要与飘渺的白烟融为一体。
见对方神情如此认真,余逸飞不由一愣。
难道真是他猜错了?
其实并不只是单纯的训练过度,而是得了什么大病?
他之前误以为是顾千宸生了病。没想到司晟才是真正疾病缠身。
司晟完全没注意身前人表情。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只是内心无比烦躁。急需找到一个发泄口,将一切情绪喷涌而出。
告诉余逸飞真相又怎样?他究竟在期待什么样的回应?
不想再让对方误会自己身体不好,多管闲事;还是想让对方认清自己性别,别再那么大剌剌插足他的私人空间?
认清性别?
司晟咬牙。
他本来就是个Alpha。
余逸飞被“壁咚”半天也没见人开口,不由抬手拍向对方肩膀:“没关系的。”
司晟微顿几秒,抬眼。
“实在说不出口就算了。”余逸飞道,“我都懂。”
司晟微怔。
余逸飞:“之前误会顾哥那会儿,我也想清楚了。人的一生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厚度。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强迫人放弃比赛。”
“有梦就去追,在有限的时间里。”
他不觉唱起了歌,最后道,“有什么需求尽管说,别跟兄弟客气。”
司晟完全怔住。
他怎么觉得在这货口中,自己听起来快要死了一样?
·
最终还是没能说出真相。
等离开淋浴房,回想起余逸飞方才说的话,司晟眉头越皱越紧。换上衣服就去了对方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