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宝就记得有一天他姐姐突然打电话给他,哭着说她下班回家,累得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等醒来以后,就看到大儿子用筷子喂弟弟,然后自己去热已经糊了的面汤,唏哩呼噜的解决晚饭,还问她要不要吃。
对了,等吃完面糊糊,洗了碗,张珏还自己提着小书包去把作业给写了,懂事的不行。
而那一幕把作为母亲的张青燕给心疼坏了,听了姐姐的哭诉,等张俊宝退役回了老家,就和姐姐说,万一孩子们以后没人带,可以送到他那里去。
不过那个时候,张珏早就连炒菜都会做了,而他的父母也结束了奋斗期,开了属于自家的饭店,一家人的物质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直到一场车祸毁掉了一切。
在保姆事件发生的时候,许德拉才记事没多久,他从小婴儿时期就亲近哥哥,在看到他哥敢为了他和成年人干起来后,张珏就算指着骡子说那是头大象,许德拉也只会点头,也是由于曾被饿过的关系,二德小朋友养成了在家里屯食物的习惯。
在张珏的心中,成年人并不一定都是好的,也不一定都是坏的,他不会用性别、年龄、职业、他人的言论来判定一个人好或是坏,不会因为一个人是老师或是医生就认定他们是好人,更不会因为有人说如今这世道老师没师德、医生贪财手黑就觉得他们坏。
所有人第一次站在张珏面前时,他们只会有一个身份,就是人,最初大家礼貌客气的相处,随着对彼此的观察,他们在一个又一个节点决心靠近又疏离对方,决定给予友谊或当对方是陌生人。
小玉大王有一套自己悟出来的为人处世的方式,那就是去标签化,他不因赵教练有教练的身份就对她言听计从,要他尊重和服从一个教练可以,但对方必须得像鹿教练、舅舅一样有真才实学。
江潮升观察了一阵,确认张珏果然如传言所说,自我意识相当强,而且心性很好。
在训练的过程中,这孩子再苦再累也一句抱怨都不说,非常能吃苦,没有任何偷懒耍滑的小心思,赵教练指出他的动作哪里不标准时,他也不觉得丢脸,该改的就改,这就是心思正,是江教练最欣赏的类型。
而在喝水事件后,赵教练明显开始对他投入更多关注,会在他训练时站在边上,正常的孩子都会因为师长的关注而感到压力,可张珏看起来相当自在,也不知道是抗压能力出色还是压根没把人家放眼里。
他甚至会在一个阶段的训练结束后,无视赵教练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去找金子瑄宿舍门号和联系方式,而被连带着接收更多赵教练目光的金子瑄看起来都要流冷汗了。
难怪这小子第一次去国际比赛就能迅速适应赛场,甚至是爆发出比训练时更好的水准,这是个标准的大心脏运动员。
江潮升嘀咕:“我该说宋城捡到宝了,还是说他捡到鬼了呢?”
这种类型的运动员只要没折在伤病关和发育关,冲击世界赛场一线几乎是必然的事,但也得是高水准的教练才能压住他,那教练脾气还不能软,最好像鹿老哥一样一手拐杖一手鸡蛋糕,咆哮声大得能震飞天花板。
听说这孩子之前的主教练是张俊宝,他镇得住自己的外甥吗?
想起鹿教练家的鸡蛋糕,江潮升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唉,运动员本就容易在退役后发胖,何况鹿老哥的老婆做饭那么好吃,难怪上次见面时,那位曾经的混血老帅哥胖成了安西教练,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更胖了。
一天训练结束,大部分小朋友都是没精打采,大家一身臭汗,要先去冲澡换衣服,再去食堂吃饭,张珏没让安排宿舍,这会儿本应无处可去,赵教练和江潮升都打算招呼过去,结果他们就看到张珏又去找了金子瑄。
他踮脚拍拍金子瑄的肩膀:“子瑄,借我一下浴室行不?我明天给你带酸奶行不行?”
金子瑄:“什么子瑄?”
张珏一脸莫名其妙:“金子瑄啊,你怎么啦?”
金子瑄恍恍惚惚,难、难道张珏不是讨厌他,而是亲近他,把他当朋友,今天才一直找他说话吗?
终于摸到点边的金一哥点头:“那、那走吧,珏……”
哎呀,张珏是单字名,只叫他珏的话,会不会太湾家偶像剧了点?
张珏大方的挥手:“叫我小玉就行,走吧。”
金子瑄受宠若惊,这让他非常自觉地推张珏第一个进浴室,还站在浴室门口问他要不要穿自己的拖鞋。
在张珏开箱子拿东西的时候,金子瑄发现张珏的行李箱里除了花滑用品和必要的换洗衣物外全是书。
教科书、课外复习资料、厚厚一沓卷子,还有一盒中性笔芯和一套尺子。
他学习应该很努力吧。
作为金子瑄室友的樊照瑛张了张嘴:兄弟,你在推张珏第一个去洗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间房还有我的存在?你不说张嘴问问我,起码看我一眼啊!
张珏在浴室里干脆的拒绝:“不要,我有鞋子。”
他一直是懂事的性子,这会儿用的是别人的浴室,自然不好意思待太久,只冲了个三分钟的战斗澡就换了衣服出来。
小孩穿着奥特曼图案的白T,牛仔七分裤,脚踩鳄鱼洞洞凉拖,一张萌脸面无表情,却让樊照瑛也没了脾气,甚至下意识从床底摸出一罐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