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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我看来,这根本没有意义。妥协也好,组织也好,或者说,咒术总监会乃至咒术界本身的存在也好。都没有意义。”榎本孝直眯起了眼睛,这个表情让他本就严肃的五官看上去有些冷彻。
    “因为咒灵是祓除不完的。”
    榎本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夏油杰,仿佛要看进他的心中一样。
    “我们都知道,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对他者的恶意:嫉妒、杀意、伤害欲;对己身的恶意:自卑、寂寞、绝望……这些东西,只要人类还存在,还在继续思考,还是社会性的动物,那根本就是要多少有多少。即便是从未产生过伤害他者想法的圣人,也不可能一生都不曾不安或恐惧过。甚至,连冷漠也都是负面情绪的一种。”
    “在我看来,去祓除这些东西,就是在与人类的本性对抗。而相对日本的人口,相对于咒灵产生的速度和频率,咒术师又有多少呢?如果把日本国内咒术师的数量和咒灵的数量放在天秤的两端,根本就无法衡量吧?那么,我们咒术师所做的事情,和蚂蚁搬起小石子试图去填上决堤的河道有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夏油君,你知道吗?”榎本忽然弯了弯嘴角,“咒术师,并不会产生咒灵啊。”
    “——!”夏油杰愣住了。
    “嗯,不会哦。啊,当然,咒术师本人死后变成诅咒的情况除外。”榎本歪了歪头,他的眼中露出了带着嘲弄的,类似冷笑的神色。“你们有学过吧。咒术师压榨负面情绪生成咒力,在体内循环,驱动铭刻在肉体上的术式。因此诅咒等于咒力,被束缚循环在了身体中。但普通人没有这样的能力。”
    “产生诅咒的是普通人,祓除诅咒的却是不会产生诅咒的咒术师。夏油君,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吗?普通人一无所知,咒术师却在兢兢业业的为这些一无所知的人们产生的诅咒而忙碌着。但是即便我们再怎么忙碌,需要祓除的诅咒也不会减少。”
    榎本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顿了顿,开口:“夏油君,我曾经差点在任务里死掉。不仅如此,那场任务,有一位和我一起去的同僚牺牲了。”
    “啊。”夏油杰有点迟疑的点了点头,“……这个我听说过。”
    但夏油杰并不知道当时榎本还有同僚。当然,他没有在此时贸然这么说。
    中年人于是笑了笑——并没有多少笑意的那种。笑完,他眯着眼睛看向手里的酒杯,也没有再提同僚的事情。只是将话题转回了自己身上。
    “说来挺惭愧的。我作为咒术师的能力并不出众,准一级已经是极限了。但是作为家主,至少也要一级才行。加茂家是这么说的,所以勉强当上了一级咒术师。然后,就遇到了祓除不了的诅咒。”
    “‘为了保护现场的普通人’,报告书上是这么写的。但其实也不算。”榎本自嘲的歪了下嘴角,“……只是突然觉得很疲惫。”
    那个瞬间,发现自己即祓除不了拥有强大术式的咒灵,也救不了濒死的同僚,更保不住被卷入现场的普通人的安全,于是突兀的,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换句话说,是失去了求生欲。
    中年人说完,忽然抬头,“夏油君,所以,你说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在祓除咒灵呢?咒术师——或者说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这个问题夏油杰无法回答。而感受到了青年的沉默,榎本孝直才像是惊醒了一般,立刻歉意的扯了扯嘴角。
    “啊,抱歉啊,夏油君。果然是年纪大了,不知不觉就对着你抱怨起来了。”意识到自己的长篇大论不合时宜,中年人故作开朗的摆了摆手,“你和我不一样。你是特级咒术师,这些不得志的失败者的疯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说完,他正了正神色,伸手从身边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叠影印本的资料,带着惯常温和的笑容,有些刻意的转开了话题。
    “我们还是说回今天的正题吧。关于你之前问我的那个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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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羽并不知道这一天,夏油杰爽约了和她的晚餐后听到的是相当严肃沉重的话题。
    因为夏油杰回到高专之后神情挺正常轻松。不仅给她带了路上买的布丁,晚上更是和她腻了很久。抱着她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都要不时亲亲她的头发和脸颊。他第二天又要出差,所以道了好多次歉。弄到后来深羽干脆在他张嘴时拿布丁把他的嘴堵上了。
    “你好烦哦~都说我不在意了啊。”她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抓着他的刘海拽了一下。
    “过分了啊。”夏油杰咽下布丁,赶紧把自己的刘海解救出来,笑着伸手捏深羽的脸。
    深羽立刻笑嘻嘻的躲。她是真的不计较这些。即便夏油杰给出的理由是“遇到了一位咒术界的前辈”而不是“临时有任务”,她也丝毫没有因此不开心,反而觉得夏油杰能在咒术界多认识些人,有自己的人脉,是很好的事情。
    一定要说的话,她还挺可惜自己现在没办法一眼就【看】穿他人的心声了,在人际交往方面帮不上夏夏的忙呢。
    所以临到第二天夏油杰出门之前,她还叮嘱了一句:“如果忙或者有其他事情,你随时联系我呀。我真的没关系的。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不用勉强赶回陪我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