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谕吉见状眼中笑意更深, “既然你不坐的话,那我去问问乱步坐不坐。”
“不许去!”潮生一屁股坐进购物车, 语气有点酸又有点冲,“哼!就知道偏心乱步, 什么事情都想着乱步, 你要是去给乱步推车子,我真的生气啦!”
福泽谕吉低头看着少年可爱的发旋, “嗯,只让你坐。”
潮生僵住了,掩在发丝底下的耳朵忽然烧得厉害。
“这还差不多。”半晌他说道, 郁闷不知不觉就消了。
福泽谕吉唇角微微翘起, 推着半大的少年安然自若地行走在超市中,时不时从货架上拿出合心意的商品放在少年身旁,两人有商有量,任凭旁人如何打量两人也毫不在意。
江户川乱步推着堆成山尖尖的零食车飞奔而来, 见潮生坐在购物车里被福泽谕吉推着,他一脸“原来还可以这样”, 兴奋喊道:“我也要!我也要坐车车!”
潮生哼唧一声,罕见地没出声。
福泽谕吉看了又开始生闷气的少年,眼底涌上来笑意, 他拒绝乱步的要求,同时纠正乱步的常识问题,“超市购物车不能随便坐,一般只有小孩子才有这样的特权。”
乱步不服,“潮生又不是小孩,他怎么能坐在购物车里?”
福泽谕吉语塞。
购物车是给孩童坐的,潮生确实不应该坐在购物车里,他刚才想要少年开心,竟想也没想就像上次那样把购物车拉了过来。
福泽谕吉教导乱步时一向以理服人以身作则,他现在的行为明显与自己的教育原则不相符,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又做不到,福泽谕吉一时便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跟乱步解释自己
的双标行为。
“啰嗦,还走不走了?”潮生凶巴巴开口打破略显尴尬的气氛,长腿一撑,用脚抵住快速飞驰而来的购物车,不让它再靠近,“这是犒劳,犒劳知道么?年夜饭你来准备,那你也能在家里拥有特权。”
家里除了潮生,谁也不会做饭,这个理由简直无懈可击,乱步想反驳都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打了胜仗,潮生得意地扬起下巴,示意福泽谕吉推着自己去生鲜区,普普通通的购物车愣是被他坐出了皇驾巡游的气势。
潮生过足了瘾便从购物车上下来,超市里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三人就在人群中走散。
潮生仰着脖子四处找人,不知不觉走到了美妆区,这里相对来说行人没有那么,眼睛在货架上随意一扫,视线忽然在某种顿住了。
那里放着颜色各异的假发,各种发型都有,潮生盯着白炽灯下散发着幽暗光泽的黑发,忽然有了主意。
大年三十这天,福泽谕吉几人都待在家里没出去。
一大早潮生就在厨房里忙活,超市打折送的花围裙围在纤细少年的腰上格外温暖,伴着飘荡在整座房子里的香味,这个原本冷清的家充满了烟火气息。
“谕吉,把那个盘子递给我。”潮生切菜的时候不忘伸出一只手接盘子。
银发男人怎么看都和厨房不搭,此时站在少年身旁帮忙看锅,本该出现在正经严肃场合的和服染上了不该有饭菜香味,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气场此时变得柔和起来。
一个主厨一个打下手配合默契,无言的温情在两人之间滋生,带着若隐若现却没有挑破的暧昧。
江户川乱步前一天晚上睡得太迟,被香味勾醒,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我也要帮忙!我需要做什么呀?”
乱步就是个生活白痴,完全可以称为“厨房杀手”,潮生不想他添乱,百忙之中回头看了小孩一眼,“快去洗漱,洗完之后去看看电视玩玩游戏,牛肉锅马上就好,乖啊,你出去玩吧,别在厨房呆。
”
乱步满意了。
正要离开,视线在潮生头上一扫而过,他顿时站在原地,“你今天怎么戴假发呀?”
潮生下意识捂住脑袋,“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为了在今晚的朔月之夜蒙混过关,他可是选了和自己头发发质发型最相似的假发,结果一照面就被乱步这家伙的狗眼睛给看穿了,失策。
“很好分辨啊,你的头发比这个假□□亮多了。”乱步爪子闲不住,一爪子掀开假发拿在手里玩,好奇宝宝发问,“你怎么忽然戴起假发来,又没秃头,是和你最近想要隐瞒的秘密有关吗?”
“乱步。”福泽谕吉忽然开口,“快去洗漱,我们就等你开饭了。”
整个空间都充盈着浓浓的家的气息,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肚子应景地响了起来,乱步瞬间忘记一时兴起的问题,应了一身便蹦跶进洗手间。
潮生看了眼银发男人,眸色微动,在对方看过来之前又垂下了眼。
他有片刻恍惚,菜刀直直剁了下去。
“小心!”福泽谕吉一把抢过菜刀,抓过潮生的手指,见白嫩的皮肤上没有血迹才松了口气,“我来切吧,你去客厅休息。”
如果是往常,这种时候潮生肯定少不了会调侃一番,此时他却很安静。
咚咚的切菜声有规律地响在不大的厨房。
福泽谕吉是剑客,握剑对他来说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菜刀和剑异曲同工,虽然是第一次握菜刀,他还是很快就掌握了技巧,落刀干脆利落,肉被片成薄厚相当的分量,普通厨师没有几年功夫做不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