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狐生挠挠后脑勺,被自己那时候的偏执中二笑到了。
他庆幸无比,“不过后来就不恨了,在我快要死的时候,一个老乞丐把我捡了回去,他还把自己唯一的饭团分了我一半。”
他手舞足蹈给斑比划,“那个饭团冻成了冰疙瘩,一嘴下去牙都能崩了,他本来想给我一点点,结果掰不开,他就拿起来使劲往地上砸,然后冰渣子四溅,还弄到了我眼睛里哈哈,那个饭团是我吃过的最硬的饭团。”
生死劫难都能被少年讲得妙趣横生,如过境云烟不值一提。
随着轻快的语调,宇智波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越攥越紧,疼得厉害。
相识以来,狐生就像团极其绚烂的火焰,鲜活明丽,如从小被家人宠到大的小少爷,性子肆意活泼,连不知世事的天真都是可爱的。
他从来没想过他曾经遭遇过那么多。
即使历经世事后仍是少年,可宇智波斑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生出不切实际的懊悔——
如果能早点遇到狐生,能早早护着狐生,不让狐生遭遇那些,该有多好。
“之后你报复回去了吗?”
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似乎只有用事实证明那些苦难不过是让狐生变得更加强大的磨刀石,他才能说服自己不那么憋闷。
“没有啊,为什么要报复?只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人而已,如果你不问,我都想不起来呢。”
那双弯弯的杏眼一如既往澄澈灵动,宇智波斑怔愣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狐生的澄澈不是不知世事的无知天真,而是历经千帆后依旧不改初心的通透淡然。
他欣喜于发现了恋人的另一面,却又为恋人那些他不曾参与的时光而酸涩。
心情复杂之际,忽然听到狐生感叹,
“我对人类这种生物很好奇,为什么有些人能毫不犹豫将活生生的同类推入绝境,而有些人却能豁出性命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所以斑”
狐生正色,“我不太懂你们人类有时候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一定要告诉我。”
“以后我教你。”
宇智波斑喉头滚动,“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狐生”听上去很随便,但一开始宇智波斑并没有多想,很多家庭都会将孩子们按出生顺序取名叫太郎二郎之类的,这么一比较“狐生”这个名字都显得不那么普通了。
但结合狐生的经历,斑却察觉这名字里的敷衍。
果然,就听到狐生用不在意的语气说道:“这个名字没什么含义啊,就是狐狸生的崽子的简称嘛,我知道我另一半血脉来自狐妖后自己取的。”
宇智波斑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张张嘴,决定顺从心意,“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吧。”
我的少年,应该生活在爱和期待里。
“诶——”狐生受到了巨大惊吓,“你知不知名字对于妖怪意味着什么?”
“当然知道。”宇智波斑点头。
名字是最短的咒,取了名字就相当于有了因果,他们的后半生将会永远纠缠在一起,羁绊再也无法轻易斩断。
“那么,你愿意吗?”
青年眼眸墨如点漆,静静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那个人就是他的全世界,明明是再高傲肆意不过的人,眼眸深处却流动着忐忑和不安。
霸道强势的雄鹰一旦收起利爪,小心翼翼展露出自己的肚皮,没有谁能拒绝地了他的亲近,狐生也不例外。
“好、好啊。”
狐生晕晕乎乎点头,看到斑瞬间亮起的黑眸,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答应了什么。
名字对于妖怪来说很重要。
阴阳师可以仅凭一个名字号令式神,野生妖怪没那么严重,不过他一旦接受了斑取的名字,斑对他就有了约束力,如果斑想要伤害他易如反掌。
“你可要认真取啊,如果名字太难听我可不会接受的。”
看着斑掩饰不住的惊喜,狐生想,反正他们以后都会在一起,能加深羁绊也没什么不好。
才不是他沉迷于美色晕了脑袋呢。
斑说要好好想想新名字叫什么,这一想就是一个月时间。
随着天气转冷,狐生在宇智波混得愈发如鱼得水,每天训练完就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到处撒欢,俨然成了孩子王。
年长的族人刚开始对狐生即使不反对也会选择无视,不过有宇智波斑态度坚决一昧护着,身为父亲的宇智波田岛都束手无策,他们又能做得了什么。
狐生非常会给自己找乐子,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根本不在意是不是被排斥了,后来有了泉奈和一群小崽子们,更不会管别人怎么想。
渐渐的,走在路上跟他打招呼的宇智波反倒越来越多。
障子门被推开,火红的身影携着寒意风风火火跑进来,宇智波斑手疾眼快将捏着的纸张藏在书桌下面。
狐生趴到斑对面,下巴磕在桌面上眼巴巴看着斑,“名字还没想好吗?”
这句话从取名那天起已经从一天三问,变成三天一问,到现在只是想起来随口问问,狐生本来没抱希望,结果这次得到了肯定答案。
圆溜溜的眼睛噌得亮了,宇智波斑似乎看到了少年身后欢快摇动的毛尾巴。
“快说快说,准备给我取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