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她孤身一人在他身边,居然言谈举止毫不露怯,便超越了世间多数女子。
更何况,贾宝玉早有怀疑其被人下毒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如此,其心性更不可小觑。
也不知道以贾琏那等心思平庸的人,是如何能够降服这样一匹高级瘦马的。
想着这些,贾宝玉笑道:“既然姨娘如此说,诗雨,你便先下去吧。”
陆诗雨站住没动,大概一个呼吸之后她才拱手一拜道:“那属下便在门外静候,王爷若有事,只管吩咐一声,属下便能听见。”
陆诗雨说着,走出角落,往门外而去,到底在路过沈娇娘身边的时候,对她投去了一个冷冰冰暗含警告的眼神。
沈娇娘心里唬了一跳,待迎上贾宝玉询问的眼神,她又立马恢复笑意,而且,比之前更带三分媚意。
贾宝玉见之一笑,心里暗暗摇摇头。
美人计他也见识过不少,今儿上午才刚遇了一出,沈娇娘若是以为如此便能“收买”他,只怕是想错了算盘。
沈娇娘能得贾琏如此宠爱,本身生的确实不错,又是二九年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普通男人无法抵御的诱惑。
但是,对他来说,到底少了点意味。
如其揣测的一般,他身边的绝色女子双手之数还不能数尽,又岂会轻易受其蛊惑?而且,他要是真的连这个女人也沾了,只怕连他自己心里都该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问题。
难道贾琏的女人就比别处的香一点?王熙凤,平儿,沈娇娘……
贾宝玉心里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强行把这种变态的心思甩出脑海,守正本心。
沈娇娘并不知道贾宝玉心里的想法,但她从贾宝玉眼神中,看出对方应该是懂了她的心思的。
也是,这种事哪有真的不懂的呢,不懂的人,大概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于是,沈娇娘靠近一步,忽地郑重跪下,有些柔弱委屈的道:“妾身还请王爷给妾身做主,妾身自从良以来,一直跟随我们家二爷,从来没有与人结怨,外人更无谋害妾身的理由。
只是,妾身毕竟出身低贱。我家二奶奶自然看之妾身不起,二叔不知道,在二叔回京之前,我家二奶奶便指控过妾身与下人有染,还骂我说妾身怀的是个野种……
呜呜呜,老天垂见,妾身再是不堪,如今既然已跟着我家二爷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又如何会再自甘下贱委身侍奉下人?
我家二奶奶着实是对妾身成见太深,以致于才会冤枉妾身,甚至于一心一意要将妾身赶出家里去。
我从别处听说,二叔是个胸怀宽广,怜贫惜弱之人,还请二叔可怜妾身,准予妾身留在我们二爷身边,我也不敢争什么,便是做牛做马,服侍照顾我们二爷和二奶奶,也是心甘情愿的。”
美人伏地磕头,满脸泪花的低声哭诉,令人莫名就觉得有些心疼。
幸好贾宝玉早知这不过是相互配合演戏,才能不为所动,只笑道:“你的意思是,你怀疑这件事,便是你家二奶奶指使人做的?”
王熙凤对沈娇娘出手,造谣她怀野种这件事,贾宝玉已经从尤氏等人的口中知道。
贾宝玉倒没觉得什么,反正也不是他的女人,犯不着他来心疼。
不过若是王熙凤这女人以后还敢干这样的事,那就必须得把她屁股打开花才行!
话说回来,王熙凤的怀疑倒也未必不可能,据他看来,贾琏的心性比之这女人完全不够看,或许轻易就会被玩弄于股掌之上。
而且贾琏从小纵情酒色,要是那方面能力再差点,难免这女人不敢学着王熙凤偷偷腥。
不过这也只是随意的臆测,他之前并没有有派人监视过此女,因为犯不着。
沈娇娘似乎完全掏心掏肺,闻得贾宝玉的话,豪不讳言。
“除此之外,妾身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会看不惯妾身至此,定要除妾身而后快了。”
贾宝玉笑笑,道:“你可有证据?你们二奶奶可与我说了,这件事不是她做的呢。
你或许不知道,你们二奶奶原是我嫡亲的表姐,你若是没证据,你说我是该信她,还是信你?”
沈娇娘本来就没想这般就能构陷王熙凤,她只是想要借此把话题扯到王熙凤身上,然后瞧瞧贾宝玉对王熙凤的真实态度。如此,方便她接下来行事。
此时一听贾宝玉话,她便知道,贾宝玉定是和王熙凤交流过了,甚至是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吹的耳边风!
易位思考,她觉得王熙凤这个当事人肯定能猜测到这件事是她做来陷害她的。所以贾宝玉多半对自己已经有所怀疑,难怪他一进门,就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锁了去。
以那些武人的手段,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查问出一些眉头来。
因此,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心中着急,沈娇娘面上却不显,只笑道:“既然二叔相信这件事不是我们二奶奶做的,那么妾身自然也相信二叔的判断的呢。
只是妾身愚钝,这样一来的话,妾身实在没有别的怀疑对象了,只能将妾身进府这些时日以来见过的人和事都说给二叔听听,或许以二叔的聪明智慧,能够从中察觉什么来呢。”
沈娇娘本来跪在一侧,此时悄然跪着挪了一步,以温柔的话语为掩,将柔软的手掌放在贾宝玉的大腿上,轻轻揉捏两下,笑道:“只是得劳累二叔为我费神,妾身也没有别的可回报,倒是早前曾随着姐姐们学过几招推揉之法,或许能够为二叔解乏,还请二叔不要嫌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