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还有个儿子,还有孙子。用一个儿子换取自己和家族的富贵和荣光,好像也不亏来着。
来到荣庆堂,拜见了贾母,贾母张口头一句便问:“上回让你去打听的梅家的事,你打听的如何了?”
贾政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贾母炕头那小女孩,然后才道:“回老太太,儿子已经打听过了,梅家老翰林梅原听说在秋猎场上就已经死了,梅家长子听说也已经死在狱中,至于梅家另外几个儿子,已经判了流放……”
“谁要听你说这些事了,你只说你能不能找到一个梅家的主事人,把琴儿的婚事给退了。她如花一样的年纪,难道就要被这不成事的人家给耽误了?”
贾政略有些尴尬。
贾母素来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他是知道的,这会儿从薛家找到一个就像是得了宝贝一样,在王夫人还没有回府的时候,就自己做主给王夫人收了个干女儿。
连带着,自己也多了个干女儿。
这不,他回家刚第二日,就被贾母派了差事,让他把自己干女儿身上婚约的事给顺利解除。
要是别的事还好办,但是这种涉及风俗、礼制,还有叛逆家族的事,最是难搞。
因为如何叫做顺利解除?
按贾母的意思,梅家虽然一地鸡毛,但若是能找到梅家现在的主事人,可以让他们把宝琴的婚书交还,若是已经找不到,当面签个字画个押,这事也算成了。
“老太太,梅家遭逢大难,家资府邸皆已被查抄,那婚书多半是寻不得了。
至于梅家的人,就算还活着的,也注定只能是罪奴的身份,琴丫头的婚事,算是自然解除了,也不用太过于在意……”
贾政说道。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梅家现在的情况,还能管得了这等事?因此薛家只需要当这件事不存在,也就是了。
让他去死牢里找梅家人,那怎么可以,就算不怕沾上关系,梅家人现在死路一条,怎见得会配合?多半又要趁机提无礼的要求,很是难办,他最不耐了。
贾母沉默了半晌,呶呶道:“我看你就是对琴儿的事不上心,这等事,能是咱们自己说算了就算的了的?
以后琴丫头出嫁,别人家在背后说三道四,你这个做干爹的脸上就好看了?”
贾母的意思也很简单,解除婚约,本来就是为了堵住旁人的嘴的。
只有真的有解除婚约这个事实,宝琴才能真正算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以后有人要是拿这件事说,也能有话来应对。
她难道不知道梅家已经完蛋了,根本不可能再回来完成婚约?
贾政无言以对,试图转移话题:“老太太说的是,儿子回头再去打听打听……对了,听说宝玉要回来了,大概就这两天……”
“当真?”贾母果然中计,神色振奋起来。
贾政连忙点头称是。
贾母见贾政这副欣喜的模样,心头又有些不痛快起来。
贾政回来那日,她就问过贾政,结果贾政也和王夫人一样,对于贾宝玉身世的事情一无所知……
真的是,太上皇的圣旨里不是说了是贾政收养的么,他自己还能不知道!?
不知道不说,不说怀疑是不是皇家弄错了,还回头怀疑,或许是当年老国公爷暗中与皇家操办的此事。贾宝玉出生那两年,老国公爷还在世的。
贾母虽恼,但是因为无法推翻太上皇的圣旨,也只能被迫接受这个说法。
这就是贾政远道回家,贾母对他还不大待见的原因。
相比较贾政,贾母才是最在意贾宝玉是不是贾家子孙的。
说完了贾宝玉的事,贾母回头想起宝琴的事,自然还是不满。只是也不好当着宝琴的面过于数落贾政,只得无奈道:“琴儿的事,你务必再用心些。
我说句话你可别觉得不中听,要是宝玉在家,这等小事,他定然轻易就能办成,难道你这个当老子的,就这般甘心被你儿子比下去?”
贾政虽然羞愧,但是因为是在贾母面前,倒也不至于无地自容。
在母亲面前出丑、窘迫,甚至可以理解为重孝道……反正贾政是这么觉得的。
告罪一番,正要退下,忽又闻贾母说起另外一件事:“我听说琏儿带了一个女人回家,还传出些不好的话来,这件事你可知道?”
贾政一愣,“什么话?”
贾母见之,又是一恼:“你是一家之主,那些不堪入目的话都传到我耳朵里了,偏偏你还不知道?”
贾政觉得莫名其妙,只好道:“儿子刚刚回京,这几日又有许多同僚登门拜访,儿子忙于这些事,倒是未曾留意家中之事。”
贾母哼道:“连家里的事都管不好,你就是做再大的官,也是个糊涂官!”
以前还没觉得,或许是贾政离家这一年,她的标准被贾宝玉给提拔了好几个档次,以致于现在看贾政哪儿哪不顺眼。
“你既然不知道,便留在这里,等我叫琏二进来亲自与你说!”
贾母说道,又吩咐人去传贾琏。
此时宝琴已经穿好鞋子下炕,见状对贾母道:“老太太,湘云姐姐说园子里有几株梅花开了,我想进去瞧瞧。”
贾母听说,也觉得可能等会的事不大方便宝琴听,便点点头,笑道:“去吧。对了天儿太冷了,鸳鸯,再拿一件毛绒的给她披上,然后你亲自送她进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