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便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大秦的太后自移居雍城之后,便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很少见人。可是这一位,她却不得不见。
“相邦怎么有心情来这雍城见我这位故人?”
赵姬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幽怨,从某时起,吕不韦就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仿佛她是祸患一样。
虽然容颜并未逝去,可是她已经不是当初吕不韦印象中的那个女人。吕不韦面对赵姬,并没有一叙往日情分的心情和时间。
“那两个孩子在哪里?”
吕不韦话一出,赵姬便生出了一股警惕,不复刚才那份用雍容。
“什么孩子?”
对于赵姬的装模作样,吕不韦抚了抚长须,面色严肃。
“我的时间不多,我只想告诉你,那两个孩子继续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而交给我,则还有一条生路。”
赵姬的面色急剧变化,最终一股不信任感充斥了脸颊肌肤的每一个角落。
“交给你,凭什么?”
赵姬的面容显得有些可怕,她向后退了几步,与吕不韦保持了距离。
“我只是想要一个普通女人应该有的,你不给,自然有人会给。我有什么错,你要拿走我所珍视的?”
“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吕不韦心中怒气迸发,大声斥道,随即又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轻声安抚。
“你根本不知道此时的情形,也不明白有多么危险。”情绪的转换让吕不韦显得有些憔悴,说着,“王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稚童,他已经具备了王者所应有的素质。”
“王者?”
赵姬在想着吕不韦话语的意思,可是不容她思考,吕不韦接着说着。
“将那两个孩子给我,你依旧是大秦的太后,而我也依旧是大秦的丞相,一切都不会变。赵姬,相信我,那两个孩子过得一定会比在这离宫之中更加幸福。”
赵姬被吕不韦的话语触动,有些犹豫,周围氛围却忽然一变,冷气森森,杀机凛冽。
吕不韦察觉到了异常,脸上一变,一阵笑音却忽然传来。
“多么感人至深的画面。”
大门打开,嫪毐从外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盒子。
“嫪毐,你怎么在这里,出去!”
赵姬厉声喝道,却只听得嫪毐一声轻笑。
“怎么,耽误了太后与老情人会面了么?”
嫪毐将盒子放在了桌案上,转过身来,讥讽着。
“你——”
赵姬从来没有想到过,嫪毐会如此大胆。
“放心,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会走,会给你们充足的时间一叙旧情。”
吕不韦睁大了眼睛,似乎已经察觉到嫪毐的图谋。
“你想要王玺!”
“相邦不愧是相邦,果然料事如神。”嫪毐大笑一声,伸出了手,“给我!”
吕不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怀中,这个动作被嫪毐察觉到。他纵身一跃,赵姬本想要拦,却不及嫪毐身手更快,轻巧巧取出了吕不韦藏在怀中的王玺,并且一掌推开了赵姬。
吕不韦身体向后退了几步,等到稳住身形的时候,嫪毐已经拿着王玺,在早已经准备好的诏书上盖了上去。
“我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相邦一定会随身携带。”
嫪毐拿起了诏书,吹了吹,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你想要王玺做什么?”
赵姬怒声质问着,却见嫪毐摇了摇头。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造反啊!”
嫪毐将诏书重新放回了盒子中,这一刻,喜色形于言表,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有了这几分诏书,我就可以调动离宫的禁卫和附近的县卒。至于两位,罗网会‘守护’太后和相邦的安全,你们就等着我成功的消息吧!”
嫪毐大笑一声,放开脚步,迈了出去。
赵姬有些无助地看着吕不韦,问了一声。
“我们该怎么办?”
吕不韦面色不善,他筹谋多时,却没有想到棋差一着,被嫪毐所算,在阴沟里翻了船。
“你的太后玺呢?”
面对吕不韦的质问,赵姬露出了怯意。
“怕是落入了嫪毐手中。”
吕不韦没有心情苛责,只是分析着。
“有了王玺和太后玺,嫪毐可以调动附近的县卒、离宫的禁卫和官骑,再加上他的门客、私兵和早已经联络好的戎狄兵,怕是有近十万人。短时间内,他可以调动数万兵力,围攻蕲年宫!”
吕不韦此刻被困在这里,先前所有的准备都没有了用处。敌我力量的对比,让嫪毐的胜算更多了几分。
“此刻只有等了,我在离宫外围布置了人手,只要离宫一乱,他们会找机会进来。”
吕不韦找了一个地方,端坐着,闭上了眼睛。
……
离宫之外,甲士集结,正在等待着。随着嫪毐的到来,这帮甲士气势一变。
“见过侯爷。”
“昌平君、昌文君、汉阳君等逆贼,枉食君禄,竟欲发兵谋逆,危害王上。本侯奉太后之命,率兵勤王,尔等随本侯前往蕲年宫。”
嫪毐举起了太后玺和诏书,高喝一声。
“诺!!”
离宫的禁卫得到命令,便在嫪毐手下将领的率领下,集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