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联军的阵势,庞煖欺我军老弱,想诱我野战,歼灭我军主力,绝不可上当。”
“只是,有时候,战场之上的较量却未必只在金戈之间。”
此话刚刚落下,大帐之外,却响起了脚步声。一名侍卫走了进来,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相邦,昌平君那有了消息。”
“如何?”
“其言:可击楚军!”
可击楚军?
王翦听到这话后,似有所悟,看向了吕不韦,对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破庞煖军,便在此夜。”
……
大帐轰然洞开,外面却一点风也没有。
庞煖坐在帐中,闭着眼睛。
情况最终还是滑向了最为糟糕的情况,变成了拉锯战。
在这关中腹地,庞煖最缺乏的便是时间,因为秦军的援兵时刻能够回转。
“上将军!”
大帐之外,士兵的声音惊扰,庞煖睁开了眼睛。
“何事?”
“秦军猛攻楚军营寨,楚军不敌,已经退走!”
庞煖听闻这个消息,大怒,拍打着面前桌案。
“这么快就退走了!”
便在此时,魏、燕乃至赵国的将领纷纷赶到了营帐之前。楚军退却的消息已经被他们知道,脸上露出了慌忙的表情。
水道一断,他们的后路被切断,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庞煖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的怒意化为一阵哀意。
此时若退,赵爽那里便成了一支孤军了。可不退,大军倾覆,也只在顷刻之间。
第九十章 穷途末路
帐中幽暗,项氏一族的族长项燕坐在自己的主帅之位上,脸始终板着,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
一丝光照了进来,脚步声在帐中响起。
项燕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除了他,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
“关中的楚军退了。”
范增的话语听起来很是冷静,只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知道。”
“只是你好像并不高兴。”
此次合纵,楚国是盟主,楚军三分,主力由春申君率领,在函谷关外,精锐水军由庞煖率领,攻入关中。
剩下的,便是由项氏一族带领,驻扎在武关之外。
“上头已经给了命令,让我们做好随时接手南郡的准备。”
项燕的话带着几分不甘,虽然重夺南郡一直是楚军的目标,但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却不是他所愿。
“合纵本是各方利益相互交错,庞煖没有攻下蕞,那么取得咸阳就不可能。在势态恶化之前,为己方争取最大的利益,本就是应当。”
“我明白。”项燕点了点头,“身为军人,为自己的国家争取最大的利益,本就是天职。”
项燕握紧了双拳,声音之中带着金石之音。
“只是,我心中还是不痛快。”
范增叹了一口气,两人是朋友,身为项氏一族的谋士,他知道项燕为何如此?
“白起一身征战,攻城拔寨,杀人无算。身处两国,敌我相对,可也不得不承认,他用兵,从来是堂堂正正去取。现在这一切,算什么?”
白起攻破郢都,一直是橫隔在所有楚将心头上的耻辱。无论是项燕,又或者是其他楚将,都想要一雪前耻,重夺郢都。
可白起已经死了十数年,这耻辱,一众楚将却还没有报。
“庞煖虽没有攻下蕞,可是吕不韦手下的大军,也都是弱旅,以庞煖的手段,未尝不能赢。”
范增摇了摇头,说道。
“这是军人的看法。可对于楚国朝堂之上的人去看,庞煖孤军突入,虽屡建奇功,终究是无根之木。如果他不能一直保持胜利,那就没有陪他继续耗下去的理由。”
“只是,事情或许不会这么顺利。”
范增看向了项燕,昏暗的大帐之中,他的眸子雪亮。
“你的意思是?”
“楚国朝堂之上的那些重臣鲜有知兵,庞煖是悬在吕不韦头上的刀。如今楚军一下子全退了,庞煖后路随时都能被切断。对于他而言,其实只有一个选择。”
“退军!”
项燕站了起来,刚才脸上的凝结的愁意如冰一样化了开来,豁然清醒。
楚军据水路,却被吕不韦的弱旅一击而退。面子上过得去,可是又怎么可能瞒得了庞煖?
联想到之后的情形,项燕警醒,耳边回荡着范增的声音。
“如果庞煖能够退守河西,继续占据关中,对秦国造成压力,那么或许能够得到南郡。”
“可庞煖是何等人物?他又怎么会用赵人的血给楚国铺路。这把刀已经无法威胁到自己,那吕不韦还会如约完成协议么?”
“就算要撤,也不该如此撤军。”
在范增看来,谋求利益本是应当,可是方式实在是太粗陋了。
项燕反应了过来,问道。
“下令撤军是谁的命令?”
联军之中,只有庞煖和春申君能够下达撤军的命令,可显然不是他们。
范增不言,摇了摇头。
“这是祸国啊!究竟是哪个奸佞,蛊惑王上?”
项燕的拳头,重重地打在桌案之上。
……
咸阳城。
秦以关中为塞,商君建造咸阳城的时候,是有城墙的。可是百多年的发展,如今咸阳城的外围,早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建筑,不再以城墙为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