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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的中也安静地低下头扶了扶帽子,收敛了方才准备说些什么的神态,没有对森鸥外的传唤表示反对。
    乌黑的圆帽檐遮盖住了他的脸,只漏出一点下巴,在拷问室橙黄的灯火里影影绰绰,逐渐模糊。
    我们渐行渐远。
    **
    森鸥外也不记得我了。
    感谢上苍。
    如果在中也忘了我的情况下他还记得,我恐怕会把眼前我遭遇的这些给不管不顾直接扣锅到他头上,再然后冒着被中也打的风险也要把他一波带走。
    “中原……太太?”
    大半夜还在加班的森鸥外语调相当和气,仿佛一个慈爱的39岁的老人家。
    我被他试探的话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对他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我发誓我是第一回 听见他这么叫我。
    中原太太?
    呵。
    不知道是不是我对森鸥外的仇敌buff太沉重,我觉得我从他好奇的表象里硬是听出了嘲讽和玩味。
    但我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地咽下了回怼他的话。
    “青木昭。”
    继而拿出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良好素养保持着沉默。
    ——主要我背后这几个凶神恶煞的门神忒吓人。
    虽然看着跟谍战片的喽啰似的,但随便一个也够把我揉扁搓圆。
    ……
    森鸥外观察着,发现眼前这个女人毫无危机感地在仅仅报了个名字后就心不在焉地闭口不言了,不禁也陷入了沉默。
    ——虽然做足了友善的姿态,但他现在看起来真的这么没威慑力的吗?
    森鸥外十分怀疑,在这个奇怪的女人描述的“世界”,自己究竟担任着怎样的角色。
    自家钻石被别人戴在了手上,他不仅不能夺回,还不敢轻易惹毛了对方,以防对方连盆端走?
    那可真是个糟糕的世界。
    森鸥外看着面前这个无意识中捏揉着无名指指根的落魄女人,下了这么一个论断。
    说起来,如果港|黑和家庭产生了冲突,中也会站在哪边呢?
    森鸥外看向青木昭憔悴的面孔,隐约起伏过这样的思索,转瞬即逝。
    ……
    “那么,”森鸥外收起了那副虚假的友善嘴脸,“青木小姐能再跟我详细说说你的记忆吗?”
    森鸥外放下了交叉在桌上的双手,放松倚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冷淡犀利地盯着我。
    “毕竟这种事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
    “向无关人等求助风险实在有些高……说不定还会被当成精神病患者哦。”
    “如你所述,我们的立场应当是没有冲突的。”
    “鄙人姑且愿意相信小姐的话,而小姐你应当也十分需要我的帮助。”
    “作为青木小姐社会关系中最亲近的存在,港|黑恰巧……能做的事有很多。青木小姐不必为这一点感到忧虑……”
    森鸥外的手指随着话语的缓步推进开始逐渐敲打起扶手,不急不缓的节奏似乎莫名给他的言语带来了可靠的重量。
    “……”
    只要坦白……就能获得帮助吗……?
    *
    森鸥外幽幽的紫眸在落地窗外斜映进的月光下泛着奇异的赤红,像是猎食的狼在满月夜回应人类贪婪妄想的引诱色。
    为它强健的肌肉感到安心可靠,便下意识忘记了巨兽的利爪并不只会向前抓撩。
    我一时间有些为他这副冷淡却摆明了“合作互惠”的态度而动摇。
    惰性甚至劝诱着我,让我想要直接拱手交出主动权。
    **
    但没一会儿我就清醒了过来。
    试着从他的角度去分析一下。
    ——双方交易了什么?
    我给出了关于“正常世界”全部的情报……甚至可能是我的异能信息。
    森鸥外他……他能给个锤子!
    外界且不说有没有什么变化,单说信息获取的难度就不值一提。
    我的“记忆”被我单方面垄断所有权,但这个抹去了我的痕迹的世界可是对我完全敞开的。
    而里世界的信息我又不需要,我又不干情报贩子。
    况且里世界的情报怎么想都是禁果吧?不该知道的东西知道多了真的不是在逼自己站队吗?
    ——那么赔本买卖做完了的后续呢?
    一无所获的我苦等着森鸥外给我找解决方法,被他拿胡萝卜中也吊着引诱着,再用“调查我的事情”为由使唤我给他帮忙。
    估计等我什么时候一个回头,就发现自己已经作为港|黑的新起之秀名声在外了。
    离开?呵。你看看港|黑的仇敌干不干你就完了。
    说不定后面还得跟着个追杀我的中也质问我为什么叛逃。我说我压根从来都不是港|黑的人,中也会相信首领忽悠了他还是我这个“叛徒”在给自己狡辩呢?
    腹背受敌。
    再不然胡萝卜直接塞我嘴里。到时候我怀里抱着这么大只的中也……屈服的概率……
    这个问题不能深思。
    ……
    我瞥了眼微笑的森鸥外,产生了点不切实际的期盼。
    ——森鸥外可能会直接扔了我么?
    怎么可能……我跟中也结婚后,中也明确站我这边维护我的意愿,不让我沾黑,森鸥外仍选择小动作不断地总想试探着拽我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