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到大门边,等候在旁的几个黑衣人立刻撑伞走上前,将坐在轮椅上的少年遮挡得密密实实、连一缕阳光都无法照射到他。
看到这一幕,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月圆人团圆,就在那一天,送他进局子吧。”
如风般轻淡的声音散去。
只有站在后方、推动着轮椅的里梅清晰听到这话,他面无表情应下。
顿了下,里梅又补充一句:“空,你可真是慈悲。”
先让对方一家团圆,然后再把管家送进局子。毕竟,这一分离,大概就是最后一次团圆了。
五条管家——身为五条家的管家、家主的左臂右膀,手上肯定沾染过鲜血,只要是他做过的事,一件都逃不掉。
里梅只需要在五天后,把这份早已备好的证据,悄无声息地送到警视总监手中。
只是,里梅有点疑惑。
“空,你准备争夺五条家的继承权?”
不然,他为何对管家出手。
冷不丁听到这话,五条空愣了下,转头看向里梅,略微睁大的浅蓝眼眸倒映出里梅的样子,他像是听到了国际玩笑般、忍不住大笑起来。
直到心脏传来轻微抽痛后,笑声才逐渐消失,五条空冷嗤道:“里梅,你看我像是捡破烂的人吗?”
话音落下,五条空再次愉快笑起来。
他当然不是。
因为——他是那个毁灭破烂的人。
*
五条宅
傍晚,夕阳余晖穿过走廊照射进书房里,把室内染得火红。
五条家主手拿请柬,微垂眸、仔细地阅读着请柬上的内容。
跪坐在下方的管家屏气敛息,不敢打扰上首的家主大人,直到他听见上首传来一声轻笑。
笑声藏着一抹讥讽。
管家便知道,五条家主不悦了。
“让他来。”五条家主随手把请柬扔进垃圾桶里,暗沉的目光越渐凌厉,视线落在管家身上,不带一丝感情道:“我倒是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母亲的照片?
不过是个借口。
五条家主目光深沉。
这个废子,倒有点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管家闻言,应了声:“是。”
顿了下,管家继续把今天发生的事徐徐道来,中介道:“空少爷体弱,听闻两个月前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目前还处于休养状态,而且不能见光、还患有各种疾病。”
“性格温和、举止优雅——”
“温和?”
管家的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那不叫温和,是懦弱。”五条家主像是听到笑话般,勾唇勾起一抹讥讽,纠正管家的话。
“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他只能躲在五条家的庇护下,一旦失去五条家,他什么都不是。”
管家顺势接过话:“是的,空少爷不比悟少爷,他的性子更为懦弱——”
“纯一郎,你说错话了。”五条家主直起身、微眯起眼,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威严道:“悟那孩子是咒术界千年难遇的天才,而那废子只是个废物。”
废物,怎敢与天才相比。
对于从未谋面的小儿子,五条家主对他没有任何亲情可言,能和他谈亲情的只有五条悟这个从出生起、便注定站在咒术界顶端的孩子。
对比起禅院家,五条家主自认为他已经做好作为‘父亲’的本分。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没有咒力。
成不了咒术师、无法为五条家带来利益,便只能遭到舍弃。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唯有实力才是一切。
五条家主双手撑在桌面上,推开椅子、起身越过管家来到门边,眺望庭院里的池塘,余晖照射在他侧脸上,神色瞬间变得模糊,只听他说道:“别泄露了他的存在。”
“还有——”
五条家主转头看向管家:“让悟回来见我。”
管家应声:“是,家主。”
*
三天后
中午十二点,五条宅大门前
袈裟白发少年推着一辆轮椅,身旁伏黑甚尔打着伞,为轮椅上的少年遮挡住灼热的阳光。
管家站在铁闸门边,视线扫过里梅和伏黑甚尔,最终落到五条空身上,走上前一步,稍微朝他弯腰行礼:“日安,空少爷。”
“家主在书房,还请随我来。”
至于为何要让五条空停靠在宅院大门前、徒步走进去这事,管家只字不提。
“好。”五条空抬起那张苍白却精致的脸,扫了眼管家,似乎一眼便看穿对方的心思,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异样,含笑点头:“有劳了。”
不过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而已。
管家收回视线,转身在前方带路。
他们跟随在管家身后,走进崎岖不平的小路,周围树林茂密,几缕阳光折射进来、斑斑驳驳地倒映在地面上。
这瞧着就不像是常走的路。
里梅推着轮椅,健步如飞地紧跟在管家身后。
五条空默默环视周围一圈,食指轻点在下巴上,兴致盎然地提议道:“等会,烧了这个丛林。”
没有人应声,因为五条空一旦做出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十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书房。
轮椅轮胎沾满泥土枯叶、散发着一股清淡的泥腥味儿,当这个轮椅推进书房时,由古夷苏木制作而成的地板瞬间沾上一层泥迹、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