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卜这样想,压下心里的怪异和期待,对行旅僧说:“哼!我有绯就好了!是吧,绯。”夜卜向绯看过去。
约莫十二三岁外表的少女扬起认同的微笑:“我也只要和夜卜待在一起就可以了。”
行旅僧笑而不语。
绯又说:“但是夜卜其实很期待吧?期待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存在,我很期待夜卜可以再拥有一个家人。”
夜卜脸红了:“真的?”
行旅僧蹲下来,直视着夜卜那冰蓝的、彷佛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说:“当然是真的。”
夜卜犹豫了几秒,还是拒绝了,尽管他隐隐约约明白自己的拒绝其实苍白无力,但他此时还没有真正的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潜意识的不想,为什么不想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夜卜说:“可是他是人类,会死......”
夜卜,是从父亲大人——也就是行旅僧愿望中诞生出的神明,他的名字是父亲大人取的,绯是父亲大人给他准备的神器,而他自己,则在懵懂的时候,被刻意引导成了一个祸津神。
绯温柔的表示这完全不是问题,她说:“人类又怎么样?等他长大了,让他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那时夜卜把他收作神器,这样我们不仅有了新的家人,夜卜也可以拥有新的神器,很划算哦。”
绯按耐下心里的不爽,她很希望夜卜的神器只有她一个,但她知道这不可能,不仅父亲大人不允许,夜卜以后也只会需要越来越多的神器。
她只需要占据最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位置就好了。
夜卜听完绯的话,无法再说“不”,于是他歪了下头,随意的答应了:“那好吧。”
同时,他看向笑容里隐隐好像很满意的父亲大人对自己夸奖般的摸摸自己的头。夜卜很受用父亲大人的亲近动作,可他也有点不明白:明明父亲大人自己就可以决定了,问我根本没有必要吧。
夜卜想不通。
他生来就是为了杀戮,并没有人教导他世间诸多不同的道理。鲜血筑就他的神基,杀戮是他存于此世的道标,他根本不需要明白何为善良、仁慈与生命。
行旅僧见夜卜乖巧的模样,心里嗤笑一声,并且已经自顾自的安排好那个他看好的孩子的一生。
把那孩子带过来养,这个年纪的小孩并不会记得人,很容易养熟,然后把他养到十六岁,之后灵魂成为夜卜的神器,身体由他接手。
这具身体再过十几年就彻底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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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雨依旧交加,雨势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阿治用饼干蘸着草莓牛奶一小口一小口的咬,像小松鼠吃松果一样。
爱丽丝在旁边晃着腿吃小蛋糕。
屋里之前点的是不好闻的油灯,冲鼻的很,森鸥外给换成了白蜡烛,还给屋里通风散了会儿气,那股难闻的味道才消下去。
屋外的雷声忽然轰隆一声,夹杂着一声尖叫,森鸥外警觉抬起头来,手里骤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手||枪,这是他从商城里兑换出的武器,效果描述说是有附魔效果,能直接伤到灵魂。
“阿治。”他喊了声。
“???”阿治抬头。
“一会儿......”森鸥外顿了下,才说:“不要害怕。”
说完这句话的森鸥外有些恍然,他看着阿治稚嫩的小脸,曾几何时,他居然也会担心这种、他以前从来不会放在心上的事:如此关心太宰的心理健康。
——希望是他听错了吧。
今晚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夜,森鸥外预备插手别人的命运线,以此谋求本源拯救自己薄弱的世界。
这家寺庙有三个重要人物,森鸥外心里已经有了目标,正欲徐徐图之,然后一击必中。
屋外雨声风声掩盖了一切动静,爱丽丝站在阿治旁边,森鸥外走到门口,准备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的确听到了一声尖叫。
叩叩叩——门被人敲响,森鸥外看了阿治和进入武装准备的爱丽丝一眼,接着一边问是谁一边慢慢开门。
“请问是——”
“施主!”小智提着一桶热滚滚的水满脸笑容的站在门口:“热水好了,要我给你们提进去吗?”
“不用,放这里我来就好。”森鸥外没让他进去,他扫了眼周围早已暗下来的天色,问:“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是我不小心磕到了脚趾......”小智不好意思的摸摸澄亮的光头。
“需要药膏吗?”森鸥外说,当然他是没有什么药膏的,他看了看小智憨厚的神色,心想:虚惊一场?是我神经太紧绷了?
小智连连摇头:“不、不用!现在已经没有感觉到痛了!多谢施主!”
这位施主果然是个好人啊!
小智没在这里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森鸥外把热水往屋里一提,刚要关门,一只粗大的手掌按住门边,这只手的手上还戴着一串佛珠,力道很大,接着,行旅僧温厚的脸出现在森鸥外面前。
他头上戴着斗笠,一双本该是充满智慧的双眼充斥着冷漠的兴味,他直接略过森鸥外,去看屋里和爱丽丝待在一起的阿治。
可以说目标是很明确了。
而且一点也不加掩饰。
森鸥外沉下脸色:“阁下到此,是想做什么?”
行旅僧这才分了点目光给森鸥外,在行旅僧看来,这就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罢了,不值得多注意。